沈秋戟停下脚步低头瞪着顾绒,怀中的青年很轻,这点体重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挑战,然而他运动后就是会很容易出汗,所以他才洗澡洗得勤快。
此刻青年依旧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漂亮的菱唇轻轻抿起,鼻尖轻动着嗅了两下后青年就蹙起了双眉,虽说软绵绵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嫌弃的语气,可青年的的确确就是在嫌弃他的身上的汗。
其实沈秋戟身上并不臭,即使出了汗,他的汗也没什么味道,顾绒靠在他胸膛能闻到的仍是衣服上残留的清爽柠檬味,只不过顾绒就是不喜欢汗水,他看到汗就会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而说完那些话后顾绒看到沈秋戟瞪自己,顿时想到了自己小命现在还要靠沈秋戟保护,立马就弱弱地挽救:“不过你用的力士沐浴露很香诶,尤其是那个樱花味的,我也喜欢。”
沈秋戟:“呵呵。”
顾绒闭嘴,静如鹌鹑。
他被沈秋戟抱在怀中,男人身上的温暖从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驱散了这条幽绿色鬼廊的阴冷,哪怕他刚刚又死了两次,哪怕现在前面还有个女鬼在引路,带着他们往不知道终点的鬼域继续走去,顾绒却也不觉得有多害怕。
因为他身边还有人一直陪伴着他,就像之前还没到医院时,男人将他背在厚实的脊背上,带着他去医院寻找希望微薄的生路。
沈秋戟几乎是拖着顾绒走了整整一夜——又是抱又是扶又是抗,甚至又背了一段路。
因为他们不能停下脚步,一旦停下,血泪女鬼就会那没了眼球的眼睛盯着他们,那里头血肉模糊,眼眶又是空洞洞的,沈秋戟和顾绒被她盯了一次后就再也没停下过脚步了,毕竟他们也不想知道如果一直不动的后果是什么。
当然,他们也不确定是否就只走了一夜,毕竟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市医院里,血泪女鬼带着他们两人行走的绿色灵廊又长又暗,阴气森寒,看不到终点。不论他们走多久,只要一回头永远都能看见那扇楼梯间的大门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后方,仿佛他们从未走动过,始终在原地踏步而已。
这种情况是最叫人绝望,也是最容易把人逼疯的,因为没有尽头。
但是顾绒还没疯,他早就被困在一个会死亡却能无限复活的循环里了,这些日子的重复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磨练了顾绒的心智,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死,或许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
他现在怕的是沈秋戟疯了,毕竟在沈秋戟那边他应该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灵异事件。
说到底沈秋戟会被牵扯进来还是因为自己,顾绒甚至都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如果沈秋戟疯了,他就自杀,让时间重置,然后想办法帮沈秋戟逃走。
然而出乎顾绒意料的是,沈秋戟的心态比他还好,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心情和他讲悄悄话,说的还不是什么好话:“绒崽,我觉得吧,我们都走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她的崽,她的崽肯定已经凉了。”
顾绒:“……”
“你说话小心一点,别被她听见了。”
顾绒真怕沈秋戟的话刺激到血泪女鬼,赶紧压低声音提醒他,“不然她生气了可能会把我们都宰了。”
沈秋戟闻言却抬了抬眉梢,语气不屑道:“有我在,她还能把你怎么样?”
顾绒也不知道沈秋戟哪来的自信,居然还有脸如此大言不惭,他正想说两句话叫沈秋戟清醒一点,要对自己几斤几两有个正确的认知时,余光忽然瞥见血泪女鬼停下了行走一夜的脚步。
难道沈秋戟的话真被她听见了,这是要开始宰人了?
顾绒吓地抽了口气,赶紧抱紧沈秋戟的脖颈,把自己的脑袋搁到他肩上搭着,尽量让自己在血泪女鬼面前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由于靠得这样近,即使他和沈秋戟并没有皮肤上的直接接触,可顾绒依旧能够感受到自男人身上传来的暖融融的温度。
沈秋戟……真的好温暖。
顾绒的身体已经被吓凉了,倒不是说他死了,而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情景下身体很难保持正常的体温,明显沈秋戟是个例外。顾绒还在愣神之际,沈秋戟就侧头瞥了眼右手侧的走廊窗户,他那一贯低沉,又带着些漫不经心意味的嗓音自顾绒头顶传来:“天亮了。”
“什么?”
顾绒疑惑的话音才落,整条诡绿的灵异走廊就像是被阳光照亮了一般,彻底褪去阴森,变成雪白的墙壁,顾绒眨眨眼睛,这才发现他和沈秋戟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他的病房,而血泪女鬼也消失了。
可回去是回去了,但两人依旧保持了一个抱人一个被抱的动作。
下一瞬,随着门把被扭动的“咔嗒”声响起,早班护士就推着医疗小推车进来查房了,她大概是经历过不少大风浪的人,一抬头看见顾绒和沈秋戟这难以言述的姿势后仅怔了半秒,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就继续往里走:“这是要抱他上厕所吧?快点去,医生们马上就来了,你们小心别扯到伤口,上完也不用拉裤子,回来床上撅。好屁。股准备换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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