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了一眼屋外,以秘法开口,仅响在秦铭的耳畔,道:“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不要走出这房间,就说我在疗伤,不让他们打扰。”
十四岁的秦铭含着泪点头,看着老人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客栈中,太阳石彻底熄灭,秦铭坐在那里,轻声道:“没有失去记忆前,那时的我……其实已经知道很多。”
破旧的房间中,十四岁的秦铭只写了一个弃字,就此不想说话,保持着沉默。
因为恢复了记忆,所以现在的秦铭又体验到那一刻的心情,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比后来被人敲碎头骨还要痛,比人慢慢用刀去切开心肺还要难以忍受,当时他坐在那里,难受到要窒息。
客栈中,秦铭用力甩头,终于摆脱那种情绪,再次审视过去,像是在和两年多前的自己对话,告诉当初的自己,道:“你因为一路所见所闻,回顾过往,觉得发现所谓的真相?其实那依旧只是一层幕布。”
微微泛黄的记忆之书再次翻篇,尘埃尽去,秦铭看向当年,再次见到羽衣少年李清虚,空明出尘地走来,直接对他出手。
崔浩的爷爷并未说错,李家没有遣出大批的高手继续追杀他们,但由一小撮高手带队,召集附近城池的追随者,也足以覆灭这个村庄。
客栈中,秦铭没有跳过这段记忆,再次经历了一遍手臂骨折、头骨碎裂的苦难,安静地回顾过去所有的细节,因为他要彻底揭开以所谓真相编织的幕布。
崔七叔没有能够出现,又被那位老人说中,双臂很长的男子崔宏和一位右眉中有红痣的女子赶到,带着他快速消失在夜色中,路经落月城而不入,选择远行。
“去哪里并不重要,只要是偏远之地即可。”客栈中,秦铭自语,他看着崔宏和三十岁出头的女子,知道他们带自己去黑白山的原因。
两年多前,世外有天光穿透夜幕,飞向各地,其中一道光束坠落在黑白山,那两人原本就要前往探查,再加上那里也符合“偏远之地”这种要求,导致秦铭最终流落在那片地域。
“两年多前的我,其实已经很敏锐,有所觉察,一切都是因为太重感情,那真的是弱点吗?大概是吧!”秦铭声音很轻。
他自语道:“那时的我,年龄终究还是小了一些,更没有现在的我了解到的真相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秦铭依靠自身练帛书成功,以此为根基,身体全面新生,初步走通了这条路,并看到过去的一角真相。
帛书很神奇,自从新生后,让他的潜意识无比活跃,在半梦半醒间见到懵懂时期的自己,那时的他应该仅有三岁左右,而这些并不是他因为被羽衣少年击碎头骨而丢失的记忆!
那些都是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褪色去的幼时的记忆,正常人长大后很难再记起三岁前的事。
“帛书啊,不枉我自幼就开始练,关键时刻,你让我看到最初的自己,也或许正是我坚持练了十几年,最后救了我的命。”
秦铭怀疑,他练帛书并不是没有效果,或许一直在积淀着什么。因为,当初他被羽衣少年李清虚击碎三处头骨时,应该算是死了,正常情况下根本活不下来。
“幼时的我过得并不好,穿着有补丁的小衣服,小鞋子上亦有破洞,或许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教我字,给我看帛书的老者,他只是个普通人,大手粗糙,穿着和我一样不好。”
而在崔家,那位五爷和七爷却说,秦铭记忆中的那位爷爷“斩尽羁绊”,要踏出自己的路,已然远行,去大虞国的皇都了。
和秦铭相依为命的老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却骗他说是位大高手,如果非凡,祖孙两人为何生活得那么贫苦?
秦铭有些心疼昔日的自己,透过泛黄的记忆之书,他的目光投向当年,再次感受到了那时的心情。
在崔家的时期的秦铭,随着慢慢长大,幼时的记忆自然渐渐褪色,但他却依旧有模糊的印象,觉得应该还有个很亲的爷爷。
“我想他了,想那位爷爷。”那是旧日记忆中的原话,那时的他眼圈泛红,想要拿回那卷属于他的帛书。
但崔家的几位长者拒绝了,说帛书是古物,很容易破损,让他练成帛书前面的新生法后,再去看后续的法。
就此之后,很小的秦铭风雨无阻,一练就是很多年,从未间断过。
一切的是都因为,他想拿回帛书,他想记忆中的那个爷爷了,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虽然随着时间流逝,他对那个爷爷的记忆彻底淡下去了,甚至最后都遗忘了。但他练帛书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一种不知道因何而来的执念在支撑着他,想坚持下去。
显然,在崔家最早期时,他曾被人有意引导过,想见那位记忆中的爷爷,就得去练这本帛书!
现在的秦铭再回首,很多事都有迹可循。
二爷真是醉酒泄密吗?五爷恰到好处的点拨,是否用力过猛了?还有太多的细节。
“你们这样做,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对手?有些欺负人啊。”
秦铭在暗淡的房间中自语,他认真回顾,其中还有很多讲不通的地方,不近情理。
“所有事件,整个过程,如果再多一个人,那就全都对上了,可以理解了。”他推开窗,望向漆黑的夜幕,若是如此,那他还真是有些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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