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乘在耳房熬好药,让添柴端去东厢。他端坐于茶榻,眯眸若有所思,今次竹阕乙是从武陵回来的,若是被人所伤又该是被什么人所伤?
是垠垣人还是其他?
东厢,繁芜接过添柴送来的药,她抬头凝了他一眼,他高大的身躯仿佛仍在轻颤着,厚唇紧张地抿成一条直线。
繁芜垂眸叹道:“既然枫公子都说没事了,你也不必担心,去耳房睡一觉吧,有事我会唤你的。”
“是……谢过小姐。”添柴颤声答道,紧绷的神情明显有了松动的迹象。
喂药后,也没过太久,床榻上竹阕乙缓缓睁开眼睛,他微偏头就看到了在他的榻边忙活着的女子。
只是两月未见,他便觉得她的眉眼又长开了一些儿,头发也长了不少,皮肤也愈发的粉白,就连手指头都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粉白感,她愈发的显露出那份瑰丽无边的美。
美得大气,美得浑然天成。
繁芜将毛巾拧干,端着铜盆往外走,等她回来时,才看到床榻上的人醒了,且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红了眼眶,几乎是放下铜盆就朝他跑去:“哥!你醒了……”
“你痛不痛,想不想吃东西,对了喝水,你一定想喝水了……”她手忙脚乱地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水,“有点烫,哥,你等等。”
拿起两个茶杯倒来倒去,结果手一抖将自己烫得嗷嗷叫。
竹阕乙轻皱眉,闷哼一声:“阿芜……别弄了。”
忙活了一会儿,繁芜捧着温热的水走过来:“哥,你喝水,不烫了。”
她放下茶杯,多拿了一床锦被抵在他的脊背后,又端起茶杯一勺一勺的给他喂水。
喂着喂着,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直到杯里的水空了,她的手仍捏着勺子。
“阿芜…”他有些慌张,伸出手指给她抹泪,这一刻指尖触及她微烫的面颊,连心尖都在颤。
繁芜只是从未见过浑身失血的竹阕乙,她刚进来时看到他胸口全是血,几乎快晕过去。
至现在那种后怕仍然在心头拢聚不散,让她惶恐让她畏惧。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失去的亲人再也找不回来了,她真的害怕失去他,他是还留在她身边的唯一的亲人了。
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竹阕乙微垂眸,柔声叹息:“阿芜别怕,我没有事。”
“没有事还流那么多的血!!”她低吼着反驳他,这一下几乎是呜咽的大哭起来。
他不说话还好,只一句惹她大哭,此时他伤口疼肝疼心疼都开始了……
她兀自哭了一会儿,起身去洗脸,等洗了脸回来,帮他拿走抵在背后的锦被,盖在他的身上,又将炉子里添了一些木炭。
“哥,你睡,我守着你睡。”
“阿芜回西厢去睡吧。”
“不行,我就要守着你睡,你若不想我守着你,你那胸口就别再流血了。”
屋子里燃着暖炉,他的胸前压不得重物便没有盖锦被,此刻大部分都是露在外面的。
见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上,他的面颊微红。
自知今日是说不过她的,便也由她了,他闭眸不再看她。
繁芜则将床榻边楠木小桌上的烛台移走,端了椅子过来趴在床榻边守着他……
凌晨天刚亮时,炉子熄灭了,繁芜大概是被冻醒的,这时听到添柴在外面小声喊着:“……小姐,嬷嬷来接你了。”
繁芜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竹阕乙,给他掖好锦被,道:“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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