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暮略顿了顿,接着道:“不知道钟娘子是否听过吸血鬼?钟娘子见到的干尸,其实乃是吸血鬼,而且是大唐吸血鬼之始。始鬼不灭,吸血之患难除。还望钟娘子告知干尸下落,为大唐百姓攘却邪祟。”
“可笑!”薛慎冷哼道:“一群乞求长生而不得,被逐出门户的乞讨汉,也敢妄称卫道?真是大言不惭。”
钟婵虽然厌恶万太教的阴邪,但葛暮、葛晓也是浑身戾气,如果他们所言非虚,吸血鬼存于大唐久邑,那么这些年吸血鬼并未为祸天下,自然是有人维持着某些界限。没弄清真相前,钟婵不会轻信任何人,更不会轻举妄动。
葛暮见钟婵默不作声,沉声道:“灭杀始鬼的机会,千载难逢,我们绝不会放过。钟娘子若是不说出干尸下落,恐怕在下也别无选择。”
“想动手?”薛慎道:“现在还不到混时。”
葛暮故作为难,怪里怪气道:“对啊,现在还不到混时,武侯就在后面,若是现在动手,你说武侯会不会捕人?武侯若是捕人,是杀好?还是逃好?我们无名小卒,牢狱进进出出早就惯了。钟娘子若是下了狱,玄鉴堂的招牌怕是……”
钟婵万万没想到,刚刚还自称同道的葛暮,此刻竟以玄鉴堂的声誉要挟自己。一个人为求私己,究竟能做到多么无耻?
可惜,葛暮还是小看了钟婵。受父亲多年教诲,钟婵早已淡泊名利,比起玄鉴堂的招牌,她更在意自己的心是否蒙尘。武侯越走越近,钟婵不再理会身后的四人,昂首前行。
葛暮见胁迫无果,手中银光一闪,一柄短刀直指钟婵后颈。就在刀光闪过的刹那,薛慎出剑直刺葛暮章门、京门二穴;葛晓挥刀劈向薛慎持剑的手腕,陈寿则拔剑刺向葛晓脖颈天鼎穴……一时间刀光剑影!
刀剑快,没想到还有更快的!
葛暮正要收刀挡开薛慎的短剑,一道灰影闪过,葛暮手背突然一阵剧痛,短刀脱手,掉落在地上,好在薛慎也收剑避开葛晓的刀。葛晓的刀也没有劈下来,转而迎上了陈寿的剑……
葛暮抬手一看,手背上三道爪痕,深可见骨。他立即将腰上竹筒的塞子拔开,竹筒里立时散出浓烈刺鼻的气味,好像混杂着蒜味,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绢袋,将绢袋里的东西倒在掌心上,竟是两瓣大蒜。葛暮将大蒜塞进嘴里嚼烂,然后啐在手背的伤口上,疼得他闭上眼直咬牙。
钟婵想起方才薛慎嘲讽葛暮的话,“整天嚼蒜的人”。但她无暇细想这些,刚才的那道灰影显然是在帮她,虽然看不清,但她立即想到一个人,一个跑起来快过任何轻功身法的人,或许他真的不再是人。
灰影闪过之后,没人看清灰影去了哪里,但所有人似乎都知道那是什么。这时,街上的武侯已发现四人持刀斗殴,大喊“住手”,快步跑了过来。
葛暮眼珠一转,反手拔出匕首,再次刺向钟婵。钟婵一眼看出,葛暮这招是虚招,醉翁之意不在酒……突然,灰影再现,可这次灰影却似被施了咒一般,在葛暮面前顿住,虚弱地伸手想要抓住葛暮。那灰影确是范泽辛无疑。
葛暮面露狠戾,银色匕首直刺范泽辛胸口。钟婵左手一抖,藤蔓翻腾而出,如激浪拍岸撞在葛暮手腕上。葛暮手里的兵刃再次掉落地上。
谁知,一旁的薛慎突施冷箭,手中长钉“噗”地插入范泽辛后背,范泽辛惨叫一声。藤蔓立即缠住范泽辛的脚,将他拖到钟婵脚边,钟婵顺势蹲下拔出了长钉,长钉竟然跟干尸身上的银钉一模一样。
武侯已围了过来,薛慎和陈寿哪敢见官,急忙展开身法逃开。葛暮使了个眼色,葛晓捡起短刀和匕首也逃去无踪,只有钟婵、范泽辛和葛暮被武侯围住。武侯将地上的范泽辛抓了起来,范泽辛已缓过一口气,看着钟婵,奇怪地歪头笑了笑,“嗖”地化作一道灰影,从众人眼前消失,惊得众武侯瞪大了双眼、呆立半晌。
钟婵没有逃,也没有与武侯动手,武侯将她和葛暮关进了县廨的大牢。葛暮和七八个人犯关在一间大囚室,钟婵则被单独关在斜对面的一间小囚室。
钟婵虽到过不少阴暗潮湿之地,但却从未下狱,心里难免憋闷,盘坐在草席上闭目调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困惑的是范泽辛,范泽辛到底是不是人?该杀还是该救?在她眼中,范泽辛还是那个纯然而又迷惘的穷书生,但他心里已种下了鬼,吸血的欲望很可能会慢慢消磨他的人性,令他成为葛昼、邱叶口中的“吸血鬼”。
作人?还是作鬼?只能靠范泽辛自己选。
是人,自然当救;是鬼……卫道!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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