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点点头,田贞又道:“大嫂也要保重身子,田家现在离不开你。”于氏又点点头,小声问道:“他们要关你到何时?”
“应该不会太久。”
……
卓不浪躺在山坡上,疲累但却舒坦。
自赫楼街夜战后,百晓和千方在张掖城外的崔家庄赁了院农宅,让卓不浪安心养伤。千方调配的药可以治好卓不浪身上的伤,但却治不了他心里的伤。
卓不浪一反懒散之态,每日卯初便起床,独自一人跑到焉支山练功,直到精疲力竭、躺倒在山坡上,他才停下来。这段日子里,他试遍了各种活闪神通,强忍剧痛将天蚕一点点引至左臂,倒也慢慢掌握了控住天蚕的关窍,可以令天蚕在左臂平静生息,不再乱动,极大地缓解了痛楚。但天蚕泌出的蛊毒在左臂淤积,左臂上一道白色深痕从臂膀延至手腕,日渐酸胀麻痹,算算中蛊至今已有十多日。
卓不浪躺到巳时才返回农宅,见百晓和千方都坐在堂屋的方桌边,心知定是有要事发生。卓不浪坐到方桌边,倒了杯茶,也不说话,静待百晓开口。
“五郎,东都传来消息,朝廷宣布明崇俨案系盗杀。”
“当真?”卓不浪着实吃了一惊,他不相信天后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明崇俨案,“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百晓道:“依我看,和近日突厥的叛乱有关。单于大都护府辖下的突厥人造反,大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已出兵平反。天皇应是无暇再理会明崇俨案,所以草草结案。”
真真是时也、命也!卓不浪回想这一路,巧借道法布局、赢得天后信任、远离神都查案、独闯米店问伤、夜探药铺中蛊、赫楼泄愤恶斗……如此种种,原本只为扬名立万,可最后不过是镜花水月,自己还身中奇蛊。他不禁想起临行前母亲的再三叮嘱,只觉得心里有万般滋味,却无法言说,不知是悔,还是恨?该哭,还是该笑?
百晓和千方还从未见过卓不浪如此呆滞,眼神空洞、死气沉沉。两人对望一眼,百晓接着道:“五郎,既然明崇俨案已结案,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你体内的蛊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即刻启程南下,寻五毒教讨要解药。”
卓不浪还是沉默不语。
一向少言的千方也忍不住道:“五郎,没有什么事比性命更重要。只要命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草鞋踏天涯,江湖任我行。”
草鞋踏天涯!卓不浪初遇千方时,千方便是个浪迹天涯的郎中,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极质朴、又极从容,令卓不浪羡慕不已。卓不浪本以为自己也是个洒脱之人,可自从身中蛊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心里有太多的放不下,这人世于他有太多的羁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卓不浪闭上眼,心绪难宁。就算不能超脱于尘世,难道自己的心志还抵不过这区区蛊毒?难道生死面前自己竟如此的不堪?不!自怨自艾非英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继续做豪情壮志的“神兵策”。
“明天我们去赴矩少之约,然后南下寻五毒教。”
第二天,卓不浪等三人来到州府求见张矩,卫卒通传后说张矩不在府内。三人正欲往馆驿寻人,却发觉有人跟踪,故意拐进一条僻静小巷,将来者堵在了巷道里。卓不浪一眼认出,此人正是赫楼街郑家脚店房顶的弓手。
弓手见到卓不浪,扑通跪倒在地,叩首道:“恩公,求你救救张明府!”
“你是何人?”卓不浪道。
“我是删丹县廨的差役,大家都叫我牛二。赫楼街那夜,张明府带兵追踪歹人,至今未归。州府派人寻了六七日还是杳无音讯……”牛二急得咽了口口水,接着道:“张明府对我恩重如山,恩公救过我的性命,求你救救张明府。”
“起来说话。”卓不浪上前一步扶起牛二,他看得出牛二有伤在身,如此重情重义的汉子,卓不浪自不会轻慢,“你把这事跟我们详细说说。”
“本来这件事,张明府让我们谁都不许说。但现在也管不了这许多了……”牛二将来张掖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密道被水淹了?”百晓不解地问道。
“听说第二天一大早,密道里就灌满了水,像口井一样,根本下不去人。”
“密道通往哪里?”
“没人知道。”
“一共多少人失踪?”卓不浪问道。
“算上张明府和陈七,进入密道的一共十人,全部失踪。”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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