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省的。海朝来使亲迎,怎么也不能丢了咱们天朝大国的颜面。”说罢,南安王自告退。皇帝的嘴角微不可闻的向上浮现了若许。南安王内心冷笑:可卿,这也算是你为为父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次日,朝会。皇帝自命兵部将战报之意传达,南安世子败北,遭俘。海朝有意求和,求天朝公主下嫁。南安王自然大义凛然的用女儿去换儿子的归来。当日,皇帝便下旨将探春和亲海朝。
铜镜中的女子细细的描眉抹粉,风姿冶丽,芳馨满体,光艳逼人。彩凤珍珠冠高插发髻,身着大红喜袍。腰系珍珠坠,耳着明珠,点额寿阳。在侍女的拥簇下莲步轻移,迈出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南安王府。
码头边上高建起和亲台,以南安王和南安王妃为首的贾母等人,皆在此台之上。绣轿从南安府抬至码头,探春素手从帘内探出,扶着侍书的手一步步的登上那高台。对着众人行跪拜之礼。眼中已满是泪光,自己的抱负,终究抵不过女儿的命运。从喊出‘母妃’的那一刻,自己的命运,便注定是在那遥远的海国罢。
想起宝玉生日那晚,几人掷花签之时,自己抽到的,是玫瑰,上边写着:得此签者,比得贵婿。大嫂子说:我们家已经出了个王妃了,难不成,还要再出一个不是?如今,竟真真的应验了,命运的轮盘,原来,时刻都照应着我们,这攕语,便注定了她远去的今日。
不知众人都对她告诫了什么,她只是在想,那些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姐妹们吟诗,作画,谈笑,如今,都远去了,而最远去的,是她。那个地方,竟不知是否还有归来之日?她想起那年春分放飞的那个风筝,如今,自己也成了漂洋过海的风筝,剪断了这跟线,再也不能拉回来。
她转身向下,瞧见了宝玉。二哥哥,如今,我也走了,你来送我,真好。最起码,离乡的这段路,还有最亲的人,能陪着我走。
海朝的使者迎来了他们尊贵的王妃,天朝的公主。送亲的花船尾随其后,不过十里的距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的船已经越行越远,他的船,只能走回程路,大海茫茫,远远飞过的,不过是几只海鸥而已。
赵姨娘上不得台面,如今,连女儿的出嫁都不能去送别,想起没有消息的贾环,只翻出了探春和贾环幼时的衣服捧在怀中哭泣。她不过是个妾,纵使生了两个主子,也不过是个奴才,探春自小不在她身边,贾环因是男儿,才不受待见,能留在身边。每回她闹,不过是为了见她一面而已,她想瞧瞧,她是瘦了还是胖了,身体可好,身边的丫头可好。因为是庶出,探春的的要强她是知道的。她不待见她,认为丢了她的脸面去,所以都说她怕探春。
听得她入南安府的消息,她是欢喜的,纵然在走之前没来瞧她一面,她还是十分欢喜的,虽然是庶出,可现在她也有了身份,便没人能瞧不起她了。可谁知,那一眼,竟是最后一眼么。赵姨娘只捧着衣服呜咽,不敢出声。泪,早已打湿了手中的衣裳。自贾环被逐之后,王夫人自对其不那么刻薄了。到底无人能争抢了她宝玉的家财,她不过是一个没了儿子的可怜人罢了。如今不见她来伺候,也大发慈悲的不去计较了。
海中的天气从来都是飘忽不定的,方才还是晴朗明媚的天气,如今便阴沉了下来,气闷的让人想吐。茗烟道:“二爷,还是回舱罢。三姑娘的船,已经见不着了。”宝玉叹道:“走了,都走了。”说罢,便回身往内舱走去。
第六回 宝玉走失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钟鸣鼎食之家,纵然内帑已尽,外头的花架,仍是光鲜的。贾家出了个皇妃,又嫁了个王妃,在外人看来,自然是风头日盛,水涨船高的时候。
只如今贾家的主子们皆慌乱不已。只因宝玉送嫁未归。
探春出嫁已是两日之前的事了,按理说,宝玉早该回府,只如今丝毫不见他的消息,也不见当日里随同的小厮归来。本已预备的好的酒戏自然无人观赏了。贾母忙命林之孝打发人去寻宝玉。众人坐卧不安,只伸长了脖子往外瞅着,探听最新的消息。
至晚间,派去打听的人方回,只听说那日海上刮起大风,掀起大浪,大雨滂沱,也无人知道消息。只听的渔民说:“这样的天若在海上,只怕一个浪头就给掀没了。你们哥儿金尊玉贵的,定然不识水,只怕早沉了下去,入了鱼腹了。”
王夫人等听着如此回话,只哭得不行,骂道:“便是个好歹,也该派人四处去寻一寻。没得准信,就来混说,仔细你们的皮。”
黛玉此时正细细的描摹了她的清梅,听得宝玉走失的消息,只轻轻的应了一声。待得将图描好,方才抬起头来,笑道:“方丢了玉有人给送了回去,这会子又丢了人。可还有人给他送回去的?”
紫鹃将黛玉的图放置窗台上晾干,笑道:“那甄家的宝玉难道又给他们贾家送一个宝玉回来?”又道:“说来也真真好笑,甄家贾家,到底哪家才是真的宝玉,哪家才是假的宝玉?这真真假假,可偏又是他们两家里。”黛玉听说,忽忆起经年在东府的那个梦,太虚幻境,那一副对联,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春纤听了,只笑道:“如今姑娘也论起禅来了不曾?与我们打这机锋作甚?”黛玉只笑笑摇头不语。外头的日头甚大,倒是不愿出去,只叹道:“冬日里有温泉,这夏日里可有冰窖?”
四婢听了,只相视一笑。采儿道:“若说冰窖,姑娘难道不知的?”黛玉顿时来了精神,问:“在哪?”紫烟瞧了采儿一眼,满是笑意,道:“若说冰窖,姑娘难道不知的?这满朝文武,哪个不说殿下是那万年寒冰,只靠近一丈之内,便会冻伤的!”黛玉听了,扑哧一笑,道:“若这么遭,明日里我便该请来替我降温了。”
苏嬷嬷端了酸梅汤进来,笑道:“你们几个小蹄子,若被殿下听见,可有得罪受。”紫烟嬉笑道:“好嬷嬷,知道你疼我们,这也不过是说与姑娘一笑罢了。哪里当真了。”说罢,又瞧黛玉一眼,道:“殿下若知道,只怕立刻就赶来给姑娘降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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