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彼此称赞不已。一时公评了:潇湘妃子为魁。
宝玉便笑道:“题目新,诗也新,立意也新。便不负了咱们这兴头,和今日这好景。”众人皆道:“极是。”大家复又评了一回,一时又要了螃蟹来吃,黛玉吃不得,做了这诗,也困乏了些,原昨日里住着就不惯的,便早早的犯困了,大家自不拦她回去歇着,一时便玩闹起来,吃蟹喝酒,赏花吟诗。快活的紧。
要知端的,且待下回分解。
第四回 姊弟魇魔
展眼过了几日,原来次日就是王子腾夫人的寿诞,那里原打发人来请贾母王
夫人的,王夫人见贾母不自在,也便不去了。倒是薛姨妈同凤姐儿并贾家几个姊
妹,宝钗,宝玉一齐都去了,至晚方回。黛玉难得的清闲了一日,湘云本也同王家无亲,便往寻了黛玉,一时姐妹二人倒是有无数的话说来,湘云本就是个心性高傲的,初见黛玉时,二人不过都是孩童年纪,哪里同现今这般,她本就个自幼丧亲的人,每每的盼了贾母接她来贾府,同宝玉等人玩耍,那日黛玉来了,众人便忘了她的,她喜穿红衣不过是因着遂宝玉的喜好,若非如此,王夫人贾母哪里还看的中她。时不时的接她来歇歇,说来,却是比黛玉还可怜万分的。
黛玉自不喜世俗的一套礼教,自然对湘云性子一无所知,当她高傲不易近人,便是惜春冷清,也比得她好的很,姐妹二人一时除了隔阂,说清了许多,便如同那个亲姐妹般,好的很。
湘云笑道:“那时可真真的把我吓惨了,忙忙的便回了府,好些日子不敢来。”黛玉叹道:“到是我的不是了。”湘云便道:“说起来,那时林姐姐可是怎的呢,只听的说身子不好,如今可好些了。”春纤笑道:“说起来,云姑娘可别在意了,只那时姑娘见着大红色的,便心内抑郁些,偏巧那日你和宝二爷二人一同的那般鲜艳的色彩,便犯着了姑娘,使得姑娘忆起太太逝日之景罢了。”湘云听了,忙忙的拉上黛玉的手:“好姐姐,你可别怪我,你也是知的,我自幼无父无母。虽说老太太时常的接我来住住,但到底的是太太管家,若是宝玉不提起,怕是老太太便忘了,独独的遂了宝玉的喜,我方才得好些。”一时说着,倒是淌了泪下来。
黛玉使了帕子给湘云拭泪,道:“我们自是比不得她们,四角俱全,独咱们自个要有女儿家的骨气,不能给父母丢了脸面是了。”湘云垂着头,只道:“我是比不得林姐姐的,姐姐好歹有个哥哥,有公主的身份摆在面上,谁敢不敬的呢,只我在家,便是个使唤丫头罢了。哪里还敢在我婶子面前作势的。”紫烟便道:“云姑娘在家时到底比不得在外,便说贾府之内。哪个不是眼高手低的,姑娘便是在家再有不顺之事,也不该哪到外边来说,让下边那些个丫鬟婆子知道了,只那些蜚语又哪些个人不知了,在外家,既是客,就该摆出个姑娘的谱来,主子奴才的尊卑还是要分的。”湘云喏喏道:“我哪里敢这般轻狂了,只怕明日里便使了人送我回去呢。”
紫鹃笑道:“很不是这样,只姑娘有两遭是做错的,头一遭,便是不该在老太太和各位姑娘跟前说道家常琐事,史家到底是个侯爷府邸,若让你婶子知道你在外边这般捣碎,只回家哪里能好得了;再一遭,那日那般,很是不该让薛姑娘替你张罗的,如今,谁人不知云姑娘连个请客也是薛姑娘出的力,哪个还瞧的起你,便是今后那出了主子款,有几个会是服的,那日一是在这种地方露了自己的底,二者便又成全了薛姑娘的美名。上至老太太,下至小厮婆子,有哪个不知她宽厚?”湘云神色大变,只道:“宝姐姐同我说,我当她怜我,哪知打的这般主意,便是我错瞧了她。”一时哭的越发伤心了:“我只当她是个亲姐姐,能说心的,哪里想得到这些,如今瞧了,我只猪油蒙了心,没睁眼,错认了人了。”
黛玉略微给湘云顺气,叹气道:“我只不愿到贾府来,便是这般,处处算计的,哪里还是得个女儿家的心,哪里能留得这般清静。”想起水泽来,心内不禁一阵烦扰,便道:“当我在家也是一人而已,便趁着三妹妹结社之意过来一遭,倒是结识妹妹这般知心人,倒是不枉我住这么几日,只妹妹何时归家,我们便同一遭离去,过得几日,便请妹妹去我家坐坐,如何我哥哥也自是你哥哥的,咱们自该结识一番才对。”
一时众人复又说笑起来,湘云性子直爽,是个藏掖不住话的人,一有的话头便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偏又是个饶舌音,说的急了,爱三幺五的一时饶了,众人便都撑不住的笑起来。日头西下,复又在潇湘馆用罢饭,方才自回了院子。
宝玉等人自王府归来,可巧贾环也散学归来,自黛玉时常照拂些他,贾母便命人让他一同上了学,只宝玉不喜上学,便独独他一人去了,每日皆是如此,学问便大有长进了,只王夫人自是不喜的,但见着贾政对贾环同一样,贾母也并未有多表示,也渐渐的不放在心上了。贾环散学,自不能去贾母房间告之,但王夫人是嫡母,自然先到了王夫人处,东西还未放下,王夫人只道:“别忙,你且抄了桌上那《金刚经》容我唪诵。”便命人点灯,贾环自不喜王夫人,只装腔作势的在那抄写,一时喊彩云倒杯茶,一会叫玉钏来挑蜡芯,一会又说金钏挡了灯影。众人自厌他,皆不理他,独彩霞平日里同他说话,倒了茶给他,因见王夫人和凤姐说话儿,便悄悄的向贾环说道:“你安些分罢,何苦讨这个厌那个厌的。”贾环只撇撇嘴,道:“你别哄我,你只同他们一样,瞧上了宝玉,瞧不起我的。”彩霞便气的自去绣了花,王夫人正问着凤姐今儿是那几样戏文,宝玉便进来了,一头滚在王夫人怀里:“宝玉,你又吃多了酒,你只还揉搓,一会子闹上来,还不在那里静静的倒一会子呢,若叫你老子瞧见,看捶你不捶。”
说罢,便拿了枕头让宝玉躺在炕上,喊彩霞替他拍着,宝玉便同彩霞说笑,只见彩霞面色淡淡的,时不时的瞧了贾环去,便笑道:“好姐姐,你也理我理儿呢。”一面说,一面去拉彩霞的手,彩霞夺手回来:“你再闹,我便嚷了。”
独贾环一个,本是个爱憎分明的,谁对他好不好的,心里自记得万分清楚,本也后悔方才那般说彩霞,如今瞧得宝玉和彩霞闹,心里越发的不痛快,瞧见炕边火甚是明亮,因而故意装作失手,把那一盏油汪汪的蜡灯向宝玉脸上一推。
宝玉‘嗳哟’一声,满屋子的人都被唬了一跳,众人忙的点了灯来瞧,见得宝玉满头都是油,只气极的骂贾环。一时又骂起赵姨娘,只把他娘两个连着探春一同骂了去。赵姨娘素日里本就不忿王夫人连着凤姐宝玉几个,只不敢露出来,如今见着宝玉被烫了,心里却是喜欢的,只贾环闹的事,如今且得替宝玉收拾。幸是没烫着眼睛,妥当收拾了一番,王夫人命人好生送了回房,怡红院众人见了,都慌的了不得。
听得宝玉受伤之事,一时除了黛玉只打发个小丫鬟送了膏药来,宝钗、三春湘云都聚集在了怡红院,独独没瞧见黛玉,宝玉自是失落几分,但瞧见着人打发了药膏来,想来是地热之气,黛玉身子素来不好,瞧见宝钗湘云都在,复又说笑起来。
只过了一日,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来了府,瞧见宝玉这般,一时便指画持诵一回,说道一阵,贾母便道:“以后大凡宝玉出门,交几串钱给他身边的小子带着,碰见穷苦人好施舍。”一时,那马道婆又往各院各房问安,闲逛一回,来至赵姨娘房内,赵姨娘便问道:“前日里我送了五百钱去,可替我供上了。”
马道婆复又同赵姨娘闲聊一回,说起凤姐来,马道婆只冷笑道:“不是我说
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有本事!也难怪别人。明不敢怎样,暗里也就算计了,还等到这如今!”赵姨娘闻听这话里有道理,心内暗暗的欢喜,便说道:“怎么
暗里算计?我倒有这个意思,只是没这样的能干人。你若教给我这法子,我大大
的谢你。”马道婆知是赵姨娘上了心思,又故意道:“我哪里知道这些事,罪过,罪过。”赵姨娘便道:“我知你是个心善的,哪里就看着我们娘两个就这么死了不成。”二人复又说一阵,赵姨娘满面带笑的送了马道婆出门,只见马道婆手中那个绣花包裹,满满股股,却是赵姨娘所有的私房并着黛玉给贾环的一些银钱,二人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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