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玩还是那么洒脱随意的口吻,似乎毫不在意话语会不会在空气里断掉:方旖旎,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过节,你为什么总记不住。
方旖旎发怔,讷讷:你没说过啊
小玩拍拍手起身,看着她自嘲一笑,拿起扫把扫地:不好意思啊,可能不是跟你说的,我说谎说习惯了。
方旖旎下意识抬腿让小玩扫她脚下,扫帚擦在地上簌簌地响。小玩好像把她在她心上的位置也一并扫走了,方旖旎的心发出簌簌的,空落落的声音。
我高中辍学是因为我没钱了,我去做野模,你知道野模什么意思吧?
小玩一顿,声音骤变冷漠、尖锐:我这样的人,早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所以你别再傻兮兮地对我好了。
方旖旎仰头看她,神态热枕至庄严,似起誓:可是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啊,你是真的小玩就行。
在她漏洞般的出生上;在她充斥谎言的亲情下;在她滤尽纯真的爱情里;在她沾满功利的生活中,真与假早就不重要了。
小玩有一霎那的动容,可直起身时语调一丝未变:方旖旎,别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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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地离开,连水洼也与她做对,一踩一个泥点子溅上裤腿。她开车去找谈绪,谈绪好忙,穿梭在院里院外。
方旖旎悄然离去,重新启动了车子。
谈绪第一眼见到方旖旎时说她长得可真凶,是真的。方旖旎自己也清楚在家中发生变故前她的样子,不屑一顾,狗眼看人低,但偏偏周围人都喜欢她,纵着她,包括谈绪,说她凶被她咬最后还不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因此方旖旎一直活得肆意骄纵。而小玩,是期间唯一一个身体力行对她表示讨厌的人。
高一上半学期她们两简直像伊朗和伊拉克,炮火连天。小玩把她锁厕所,她就敢把垃圾桶扣在小玩椅子上;小玩把她的书包丢下楼,她就敢烧小玩的书包;小玩把泡泡糖吐在她的餐盘里,她就敢把泡泡糖粘在她头发上两人斗了半年,玩不出什么花样了,而且被通报批评多次,不得不握手言和。
两人真正臭味相投是有一回方旖旎被一个学长堵在室内操场的角落。
学长:方旖旎,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方旖旎:不可以。
学长:为什么?
你太矮,太瘦,太丑。
小玩正逃课睡觉呢,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
学长发觉,难免更加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扯方旖旎的衣服。小玩眼疾手快一脚踹上他腰,接着又一招下三路阴踢,直把那学长痛得死去活来,脸如猪肝。小玩居高临下地对着学长,红唇薄薄翻飞:还有,太小。
方旖旎虽然武力值跟小玩不相上下,但情事上没小玩开窍得早。小玩已经知道精准打击,方旖旎还不知道太小是什么新型文字武器,能让学长脸上出现生不如死的绝望表情。
此事后,她们自然地玩在了一起。小玩有时候依旧会捉弄方旖旎,方旖旎忍忍,居然都忍下来了,甚至习惯了纵容了。
高二小玩突然辍学,杳无音讯,方旖旎躲被子里哭了好几天。那是她成长过程中第一次经历了什么是失去。
两年前意外相遇,虽没了年少时的怦然情绪,但她高兴地连谈绪都嫉妒猜测她是不是有新欢了。
她把无条件的信任给予小玩,而小玩把它丢掉,小玩让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方旖旎按了下眼皮,所有人。
脑海里划过这一年的种种,以前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原来一切真如王二所说:「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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