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待要起身收拾离开,却又微微一怔,“咦”了一声:“有人来了。”
公子锦心里一惊,等要坐起,却为陆先生按住。
“你不要动,再听听。”
说话的当儿,才自听出一阵“得得”蹄声,由远而近,直趋当前。
来者竟似不止一骑,总在四五骑之多。
“是衙门里的人。”公子锦睁大了眼:“他们到底找到这里来了,怎么会呢?”
陆先生忽有所悟,点点头道:“是了,我竟是小瞧了这个人,倒看不出来。”
公子锦问:“谁?”
陆先生以手按唇,小声道:“就是你刚才在茶馆得罪的那个板车老赵,他敢情是远远跟着我们了。”
公子锦“哦”了一声,点头道:“就是他,我离开茶馆的时候,看见他也走了,原来他是到衙门口去告我的状去了,真是小人一个。”
说时作势就要起来,陆先生轻轻又“嘘”了一声,沉声道:“有人来了。”向他摇摇手,示意他不要妄动。
果然就听见了一墙之外有人践踏着石砖瓦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墙面上有敲叩之声,这声音起自墙尾,一路敲响过来,显然是在探测里边的空实。
公子锦立时有所警觉,因为那一扇通向内室的暗门正在这一面墙角,对方一路叩来,不难为他发现,那时再想藏身可就不易,当下忙向着陆安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有此一虑。
陆安微微一笑,显然胸有成竹。端了一把竹椅,面门而坐——如此一来,对方只一开门便会首当其冲地与他迎个照面。他更能由对方脚下带动的声音判断出来的人只是一个,其他的人却在别处大肆翻动,砖瓦废墟响起一片凌乱声音,却是唯独这一个人,心思细巧,考虑到这一面废墙之内是否藏有暗室,无如他的聪明,却为他带来杀身之难,诚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墙面的“笃笃”声一路而近,显然是对方用手中铁器敲出的声音。
这样的敲击最能探测墙面虚实,那一扇虚设的暗门,便自在这一阵细心的敲击声中明显地暴露了。
蓦地,声音停住。
紧接着门上又响了几声,两相比较之下,暗门这一面的“中空”声更为明显,毫无疑问,对方必将有所发现。
随即门上的暗锁为对方发现了。
陆安一片安详地坐着不动,由他镇定的神态所显示,似乎他早已测知了即将发生的一切——包括对方将以何种姿态进来。
床上的公子锦倒也沉着不惊,事实上以陆安这等的“高人”去对付官府内的一干酒囊饭袋,简直不必大惊小怪。却是,值得担心的是,对方若是呼朋引类,大举闯入,混战中便将难料输赢胜负,而陆安的安详显然判定了对方在“贪功”心切的私欲引诱之下,为图独揽大功,必将是独身潜入,这个假设,果然是完全正确。
那扇门虽是厚重,却不曾上锁,对方在作势用力一推之下,顿时敞了开来。
一个身着蓝衣,衙门“捕快”装束的长身汉子,当门而立,手上提着口镔铁长刀。
事出伦促,这个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暗门乍启,对面的椅子上,竟然神态安详地坐着个老人。
一惊之下,蓝衣汉子竟自呆若木鸡地站在了当场,却是对面椅子上的陆安,以逸待劳,早已胸有成竹,乍然相见之下,右手突翻并中食二指,一指“隔空点穴”,凌空直向蓝衣汉子“心坎”要穴上点来。
蓝衣汉子简直连眼前老人是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即在陆先生乾元真力所汇集的隔空指力下被点中了“生死”要穴,登时全身一麻,双眼一翻,霍地向前面直倒下来。
陆先生长腿一伸,极是轻巧地接住了对方倒下来的身子,随即轻轻地把他平置地面,紧接着他身子微有晃动,已飘身而出,那一扇才经开启的暗门,紧接着又关闭如初。
好快的身子,动静之间,一如闲云野鹤,丝毫不着痕迹,落入公子锦眼里,顿时即知,这位陆神医非但医术高超,即以这一身内外功力而论,当今江湖实难想象能有几个人堪与伦比。
公子锦万难在床上保持安静了。
当下欠身下地,好在他体内剧毒,已被陆安完全清理干净,只是伤了些精血元气,复原指日可待,眼前更无碍于行动。
地上被点了重穴的蓝衣汉子,牙关紧咬,脸若金锭,仍在昏迷之中。
公子锦匆匆把他拖至墙根,预料着此人一半时不会醒转,自己大伤新愈,自忖着不宜应敌,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陆安神技高超,大可放心,容他独自处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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