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圣卢因为城堡真正主人的到来而兴高采烈。原本的居民以他古老的头衔为傲,并回想起他的父亲;新居民兴奋的表现则比较势利一点。
“肤浅盲从的群众!”加布里埃尔说,“不可思议的是,不管他们怎么说,英国人一直很爱头衔这种东西。”
“别说康沃尔人是英国人,”我说,“你还没搞懂吗?”
“说漏嘴了。但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他们要不就过来奉承,要不就是另一种极端,说这一切是个闹剧,然后变得很激动,而那不过是变相的势利眼。”
“那你有什么感觉?”我说。
加布里埃尔立刻露出笑容。有机会能和别人争辩,他最高兴了。
“我算是变相的势利眼啦,”他说,“我恨不得自己生下来就是鲁珀特·圣卢。”
“你让我很惊讶。”我说。
“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我愿意拿一切换他那双腿。”加布里埃尔若有所思地说。
我想起崔西莉安夫人在加布里埃尔第一次出席大会时对我说的话,而看到加布里埃尔观察如此敏锐,让我很感兴趣。
我问加布里埃尔,他是否觉得鲁珀特抢了他的锋头。
加布里埃尔很认真地思考了其中的优劣,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
他说他不觉得。他认为没有关系,因为鲁珀特不是他的政治对手,他的出现反而替保守党做了更多宣传。
“虽然我敢说如果他参选,我是说如果他可以参选的话(当然,因为他是贵族,所以不能参选),他很有可能会代表工党。”
“当然不会。”我表示反对,“他是地主呀。”
“当然,他不喜欢土地国有化的,但现在事情变得很复杂了,诺里斯。农场主人和努力打拼的劳动阶级是保守党的死忠支持者,有钱、有学历的知识分子却是工党的,我猜想主要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用双手劳动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完全不明白劳动阶级真正要的是什么。”
“那么,劳动阶级真正要的,到底是什么?”我问,因为我知道加布里埃尔对这个问题总有不同的答案。
“他希望国家繁荣,这样他才会富足。他认为保守党比较有可能让国家繁荣起来,因为他们对钱的事情比较清楚,而当然啦,这个判断非常正确。我应该说,圣卢男爵其实是个老派的自由党人。当然,对自由党的人来说,没有人派得上用场。诺里斯,你想说的话一点用都没有,你等着看选举结果吧,自由党会萎缩到得用放大镜才看得到。从来没有人真正喜欢自由党的理念,真的,我的意思是说,从来没有人喜欢中间路线,实在太单调了!”
“你认为鲁珀特·圣卢提倡中间路线?”
“对。他是个理性的人,尊重传统,欢迎革新。事实上,就是不伦不类。华而不实……对,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说什么?”我反问。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华而不实!华而不实的城堡!华而不实的城堡主人。”他嗤之以鼻地说,“华而不实的婚礼!”
“还有华而不实的新娘?”我问。
“不,她还好……只是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像汉塞尔和格蕾泰尔走到姜饼屋[2]里一样。姜饼屋很有吸引力,你可以拿下一块来吃。这是可以吃的。”
“你不大喜欢鲁珀特·圣卢,对吧?”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话说回来,他也不喜欢我。”
我想了一下,没错,我不觉得鲁珀特·圣卢喜欢约翰·加布里埃尔。
“不过他还是得接受我,”加布里埃尔说,“我会在这里,担任他这个世界的国会议员。他们偶尔得邀我去吃个晚餐,还得和我一起坐在讲台上。”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加布里埃尔。你还没选上呢。”
“我告诉你我稳上的。一定会上。你知道的,我不会有另一个机会了。我是一个示范用的实验品,如果实验失败,我就名誉扫地、玩完了。我也不能回去当兵。你知道,我不是管理型军人,我只有在真正打起仗来的时候才派得上用场。一等太平洋战争结束我就完了。奥赛罗的事业完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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