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昙作恶多端,这都是他应得的。
安又宁望着天上那轮从千百万年前就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冷月,睁大的眼眶内滚下泪来。
冷月东升西落,久久,安又宁抹去脸上湿意,看都不再看谢昙一眼,压抑着汹涌的情感,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打开隔扇门,门外早有人马等候,安又宁看过去,轻轻道:“守己师兄,拜托了。”
曾在谢昙黑衣夜袭安又宁当晚,当时就来查探过他安危的守己点了点头:“少主放心。”
接着他便给左右使了一个眼色,两队人便略过中间的安又宁,向谢昙卧房各自左右鱼贯而入。
夜霜寒凉,早就候在一侧的雪音就绕上前来,要为他穿戴上披风蔽寒。
安又宁却摆摆手制止,接着他一边面色嫌恶的伸指解自己身上的外袍,一边询问雪音道:“春信怎么样了?”
雪音怀中抱着狐狸毛织锦披风,恭敬答道:“山崩之时,他的腿被落石压的久了,断骨怕是要将养一些时日。”
“晦气!”安又宁将脱下的外袍扔给雪音,一副不想再看那被谢昙蹂躏过的外袍一眼的模样,厌恶道:“找个地方烧了。”
雪音接了过来。
“让他好好养着,”安又宁这才说起春信,“缺什么药草直接报给库房,不要落下什么病根。”
雪音就一边为安又宁穿戴好披风,一边替春信道谢:“多谢少主体恤。”
安又宁“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隐水居。
尘埃既定,心口大石落下,安又宁仿佛丢下了长久以来压在胸口的心理包袱,这才缓缓的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一点一点从骨子里透出来。
回了霁云苑,安又宁去湢室沐浴,待将自己从头到尾细细刷了好几遍,皮肤都被他搓红了后,他才终于罢手,躺到了暄软的被褥之上。他本以为今夜自己要辗转反侧,谁知头方沾上枕头便呼吸绵长的睡着了。
安又宁睡的很沉,直到第二日日落西山才苏醒。
雪音进来替他更衣,安又宁一边随着他穿衣一边询问道:“父亲那边如今怎么样了?”
昨日甫一到达无念宫,那口冷玉棺便立刻被秘密押送入无念宫密室。安又宁亦当下就跟着为他接风的母亲去了父母寝院,他为路上耽误的时日宽慰过母亲之后,就去议事堂找了父亲。
父亲正忙着处理无念宫事务。
安又宁让宁父屏退他人后,说出了魔君已死的消息,宁父大惊。
魔君乃魔域之主,他若死了,势必大乱,前头与其定下的停战协议恐怕也将沦为废纸一张,正道势必会受影响。
宁父向来主张与魔域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但以后魔域继任君主将会是谁,对正道又将会是什么态度,他们还全然不知,此消息必须先通知明心宗与正道五派,至少要先做到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备无患。
至于收到消息的宗派掌事人们是何想法,等赶来共议时再说。
因此宁父在与安又宁反复确认了魔君已死之事属实之后,暂时也管不得那口冷玉棺了,立刻就修书几封,命人快马加鞭的传书给了明心宗与正道五派,让他们速速前来议事,就此事拿出一个共同的应对章程。
而如今局势,身为魔域质子的谢昙,此时身在无念宫的身份地位尴尬不堪不说,魔域局势不明朗,正道怎么定义处理与谢昙的关系,也十分的令人头疼麻烦。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此时绝对不能轻轻松松的放谢昙回魔域去。
这正合安又宁的意。
安又宁主动请缨,他来稳住谢昙,诱谢昙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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