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仁愿确实爽直到近乎老实了!
李贤看到这一位露出了明显心灰意冷的神色,哪里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只适合在战场上拼杀,而不适合在人事关系错综复杂的朝堂立身。只不过,这样的人才真正值得信任,该点明白的还是得提点明白才是。
“刘将军,刚刚我不过是说了外,这内里的因素却还没有说。”见成功拉回了刘仁愿的注意力,他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刚刚提到了刘仁轨刘正则,那么你应该知道,他当年是因为谁而被黜落的,如今在朝中攻击你最多的又是何人门下?退一步说,刘将军身为大将,一回长安便遭人行刺,这传扬开来,指不定别人又要多一条罪名了。所以,这看似单纯的刺客,其实还是有无限可能性的。”
见刘仁愿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额头青筋都快爆了出来,他知道这回给人家的刺激大了,连忙安慰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这就笑眯眯地起身告辞。
他只是给出了所有可能的猜测而已,并没有把矛头对准谁,至于人家怎么想,他就管不着了。如果他猜的没错,只怕刘仁愿受到召见也就在这几天。
出了这座大宅子,他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少不得轻轻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然而,他这边才小跑了没多久,耳边忽然又是一阵急驰的马蹄声。还没等他回头去看,身下的追风就忽然自行做出了反应,速度骤增不说,一下子更偏离了刚刚的急驰路线。而此时此刻,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另一个急促的声音。
嗖——
虽然只是在疾驰过程中瞥见一眼,但他还是出了一身冷汗。那支深深扎在地上,尾部仍然在颤动的东西,赫然是一支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就算你是我老爹,也别想动我的人
时此刻,李贤一直以来勤学苦练的马术终于有了用武几乎是一个闪身离了马背,只用一只脚勾住马镫,整个人缩到了马腹下,这才朝后面望去——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骑手飞快地调转马头离去,动作极其迅速。
他娘的,居然真的遇见刺客了!
想到那支深深扎在地上的箭,李贤只感到背上凉飕飕的。要不是他这匹追风反映得快,要不是自己听到马蹄声有那么一点反应,他刚刚只怕就要伏尸当场!刚刚他还在刘仁愿那里暗自嘀咕自己独来独往,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险情,这里就立刻窜出来一个刺客,这简直就是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可是,对方究竟是知道他的身份而欲行刺,还是他只不过因为探望了刘仁愿而遭殃?
他此时再无犹豫,重新回到马背上,立刻又倒转了回去,然后下马将那支箭拔了出来,没有细看就直接塞进了马褡裢中,顺便还往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四周都是高墙大屋,没有任何端倪,他这才再次上马。一路转了好几个***,确定决没有人跟踪,他这才放开了马速一路疾驰直接回宫。
匆匆进了自己的武德殿,李贤只觉原本一肚子好心情无影无踪。要是弄不清楚这行刺之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怕日后出门还会遇上,他的人身安全是一方面。可如果闹到李治和武后耳里,他铁定要被禁足,以后这样在外头悠闲晃荡地日子就再也别想了!
旁边的阿萝还是头一次看到李贤露出这样阴沉的表情,联想到他起初出门时的兴高采烈,她不禁心中万分奇怪。招来几个宫女吩咐了一声,她便走到李贤身边,低声建议道:“殿下,看您这一身大汗。是不是先去沐浴更衣?”
“嗯。”
李贤这才感到一身衣服早就粘在了身上,不免觉得一阵燥热,当下便点了点头朝后殿走去。后面的木桶和一应沐浴用具早就准备好了,更有几个宫女身穿薄纱在那里预备伺候,而他心中却一点绮念也无,懒洋洋地把自己泡在水里。就再也不想动了。
热腾腾的水蒸气一点点地渗进了毛孔,在洗去了一身污垢的同时,却也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疲倦,恨不得立刻沉沉睡去,只是发晕地脑袋却让他觉得一阵不舒服。
“蓉娘呢?”
这随口一句话却引来了旁边长时间的静寂,许久,那个在李贤背上使劲揉搓的宫女方才嗫嚅道:“回禀殿下,下午蓬莱殿来人,宣蓉娘到蓬莱殿去了。”
蓬莱殿……那不是他父皇住的地方么?
李贤一下子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心中颇有一种难明的感觉。见自己对面的那个宫女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地眼睛。他愈发感到一阵不对劲。上一回李治确确实实问过他有关蓉娘的事情,只不过事后没有下文。他也就渐渐淡忘了。毕竟,单单论容貌。蓉娘算不得最最出色的。
当下他也没有再泡下去的兴致,匆匆擦干了全身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立马让人把阿萝找了过来。屏退了那些无关人等,他便沉声问道:“蓉娘是怎么回事?”
刚刚宫女来通知的时候,阿萝就已经有些慌乱,此时见李贤目光有异,她不敢如平常那样无所顾忌,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殿下。这几日蓉娘天天都应召前往蓬莱殿。听说陛下很喜欢她的手艺,前两天还特意赏了一对金钏。只因为次次都不过一两个时辰。所以我们也没有告诉殿下。再说……”
再说两个字后头隐去的是什么意思,李贤当然廖若指掌。君有命,臣不敢辞,更何况蓉娘本是一个宫女,又怎能拒绝君上的召唤?别说是蓉娘,就是他李贤,老爹要人,他敢不给?要是换作别个人,说不定还得认为自己的人给皇帝看上是一种荣幸。
可是,他就是不想给!他地宗旨就是——就算你是我老爹,也别想动我的人!
“殿下,这件事……奴婢已经下令武德殿上下三缄其口,所以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
一句话让李贤陡然上心,端详了阿萝一会,他终于感到一阵轻松——这个当初他母后千挑万选送来给他管家地宫女,如今总算是彻彻底底成了他的人。这样地事情没有去禀报武后,足可见其真心。如果他那位父皇真的只是喜爱蓉娘的手艺,那也就罢了,可要是李治一时色心一动……他老爹这种色心一动的事情还做得少么?
“算了算了,等蓉娘回来让她来见我!”
然而,等到他黄昏时见到蓉娘的时候,那股侥幸的心思立刻全都没了。虽说蓉娘鬓发丝毫不乱,尽管那身衣裙和他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是,那种慌慌张张的样子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地,更不用说眸子中间流露出的深深惊恐。
李贤没有费心去问怎么回事,这样地表情无疑只有一个可能——他那个父皇终于动色心了!就算这次没有得逞,但只要她还在宫中,总有下一次,下一次不成还有下下次。别说他眼下只是沛王,就算是太子,难不成还能和老爹去抢一个侍女?大唐皇帝抢人家老婆那是有名的,那位赫赫有名的杨贵妃还是玄宗皇帝从自个儿子那里抢夺过来的,更别说区区一个侍女!
直直盯着蓉娘看了老半晌,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蓉姐,倘若父皇来向我要你,你究竟愿不愿意?”
“不!”蓉娘脱口迸出了一个字,随即立刻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见李贤身边仅有一脸若无其事的阿萝,她嗫嚅了一阵方才讷讷道,“殿下无须为奴婢的事情操心,想必陛下也不过是为了奴婢的技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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