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江冲一行离开京城,抵达高振麾下的坋州大营后被编入团练军,跟随新兵操练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昨日接到了负责给驻扎琅虞县的官兵押送粮草的任务。
江冲自是领命,却被同期操练的新兵背后讥讽为“当着宰相的官儿,干着搬砖的活儿”。
江冲听了也一笑了之,他进入军营便是从四品的巡检,属于中阶武官衔,便是什么都不做,只整日待在军营里也不愁没有升迁的机会,偏他积极得很,在新兵营里没日没夜地操练也就罢了,居然还接手了押送粮草这等卖苦力的任务。
要知道,琅虞县境内皆是山路,跋山涉水偏远至极,独轮车过不去的地方还需要人力将这些粮草一袋袋背过去。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到底图什么?
其实不光是外人这么想,就连江冲从家里带来的心腹中也有人对此大为不解,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问出口罢了。
运粮队共有八十二人,其中民夫三十人,官兵五十人,向导二人,全归江冲统辖。
从离开坋州大营,运粮队便隐隐分为三个小团体,跟随江冲从圣都来的二十府兵、高振派给江冲的三十精兵、以及夹在二者之间谁也不敢得罪的三十民夫。
高振派来的那三十坋州兵以一个名叫曹显的为首,私底下叫江冲“有后台的小白脸”,这让府兵们很是气愤,但谁也不敢率先违反军规给江冲惹事。
江冲只作视而不见,直到这天傍晚,运粮队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扎营的山洞。
民夫们将粮草运至山洞中,铺上油布,清理三丈以内的杂草,防止夜里火星四溅烧毁粮草。
江冲只在旁看着,并不指手画脚,何况有曹显等人防贼一样在旁看着,他就算想指手画脚也没机会。
就在民夫们快布置好的时候,出去捡柴火的一个坋州兵突然跑进来悄悄向曹显禀报了什么,曹显见江冲正背对着自己,暗暗给身边的小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盯着江冲,自己则跟着捡柴火的小兵一道出去。
来的路上,有一辆运粮小车的车轮坏了,民夫中有精通木工的,趁天还没全黑,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在洞口修车。
江冲等粮草安置妥当,正想着过去看看在山地使用的木轮车和在延宁漠北使用的木轮车有何不同之处,却听山洞外传来嘈杂声。
随后一民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江巡检,不好了!打起来了!几位军爷打起来了!”
江冲急忙跟出去,只见七八个壮汉毫无招式可言地扭打在一处,一旁熄灭的火堆、打翻的陶罐无不昭示着这场争端的导火索。
“住手!”江冲一声断喝。
府兵们不敢有违,连忙停手从地上爬起,垂首立于一旁,但坋州兵却丝毫不给江冲面子,甚至有人在这边停手之后一拳砸向周韬脸颊。
周韬脚下未挪动半分,只侧过身子轻易地躲过了对方的攻击,没等那人收回手,江冲“唰”地拔出黑剑砍向那只不听话的手。
“不可!”及至此时,一旁看戏的曹显才急忙出手。
短兵相接,只听两声金石之音,曹显的刀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江冲握剑的手,两个念头争先恐后地从心里冒出来:
这小白脸居然深藏不露?
他动了杀心?
江冲一击未中便收剑入鞘,冷眼看向曹显:“曹副尉可真是驭下有方啊!”
曹显虎口隐隐作痛,他深知自己敌不过江冲,自己麾下的士兵更是打不过对方,如若真闹起来,最终吃亏的会是自己,迫于形势,不得不低头:“末将惭愧,只是王二他不是故意的,还请巡检饶恕则个。”
“不是故意的?”江冲冷笑,“我下令让其住手,他在明知周韬绝不可能还手的情况下动手攻击,曹副尉,是你瞎还是我瞎?”
曹显一滞,忙道:“王二一时激愤,末将愿代他领受责罚。”
江冲睨了他一眼,“一时激愤?高将军将尔等调入我麾下,那么我说的话,对你们而言便是军令。原来在曹副尉看来,一时激愤便可以违抗军令,一时激愤也可以找人代为受过?”
曹显无言以对。
江冲又道:“那不如这样,以后我的人可以随时随地对你们发难,就算不小心闹出人命也无妨,左右只是一时激愤,又不是故意的。”
“江巡检,你不要欺人太甚!”曹显厉声道。
“这就欺人太甚了?”江冲态度轻慢无比,每一个字都透着对曹显的不屑一顾:“你能奈我何?我就是在此杀了你,也可以上报你们是被山匪所害,谁敢追究此事?曹副尉,你说是不是?”
“你!”曹显明显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他双目血红,气息深重,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我杀了你!啊!”王二拔出佩刀大叫着砍向江冲。
江冲身子后仰避开这一击,刀身与鼻尖仅一线之差。
随后他飞快地抬起一条腿,勾住王二手臂,一拉,一折,只听佩刀落地的同时,王二抱着胳膊惨叫起来。
江冲收回腿,复又恢复到方才的站姿,此过程中他的双手始终负在身后,甚至另一只脚连挪动都没有过。
一帮本来还准备一拥而上的坋州兵瞬间被震慑到了。
“曹副尉,你也想试试吗?”江冲看向曹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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