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冲直截了当地就给拒了,后来刘氏又提过几次,江冲都没理会,渐渐地也就不再提了。
如今江冲虽是两府之主,实际上久居侯府,除了长公主生辰忌日会过去祭拜,其他时候公主府基本闲置。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没有主人的府邸,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仆婢规格,可想而知姚管家和刘掌事这两位在下人中地位最高的管事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也难怪他们有了僭越之心。
江冲正愁没正当理由杀杀公主府的乌烟瘴气,人家就将刀递进他手里,不接这招都有点对不起自己。
他懒得跟这老婆子废话,示意章俊开口。
章俊是今日清晨才得到的消息,所知并不比秦王卫王多多少,但仅仅意图刺杀江冲这一点就足够他怒发冲冠,恨不得将眼前这老婆子千刀万剐。
当着两位王爷的面,章俊勉强压下火气,镇定问道:“昨夜从公主府送来的女使可是刘掌事安排?”
刘氏笑道:“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懿旨,为公子挑选女使。昨日送过来的青儿,是奴婢一手调教,公子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奴婢再给公子另选……”
“放肆!”章俊听了她这般犹如勾栏老鸨招揽嫖客的话顿时怒不可遏,刚压下去的火气立时上涌,上前一把揪住刘氏的头发,喝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素日在公主府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竟敢把歪主意打到侯府来!当我是死的吗!”
刘氏被他抓住头发动弹不得,双手如鸡爪子一般乱抓,口不择言道:“老身奉长公主遗命照看哥儿姐儿,太后都要给老身留两分薄面,你算哪门子的奴才……哎呀呀!”
章俊抓着刘氏的头发往下一按,一脚揣在刘氏膝弯,逼得她跪在江冲面前:“我是平阳府世子的奴才,你又算什么东西!”说罢他目光缓缓从姚管家脸上移过,大有将姚管家一并抓来跪着的意思。
江冲轻咳,对着卫王秦王抱歉道:“二位见笑,我家老章脾气不好,见不得我受委屈。”又对章俊道:“好歹是宫里的人,意思两下得了,万一打出个好歹来,这让我怎么跟太后娘娘交待?”
章俊道了声“是”,退回江冲身边。
许是世上奴仆大多都低眉顺眼俯首帖耳,从未见过如章俊这般在主子面前发火的,卫王秦王以及曹令尹都被镇住。
江冲微微倾身,看着跪在堂中发髻凌乱的刘掌事,前世她挑拨后院妻妾争宠下药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又消散,唇角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究竟是听命于何人行刺于我,然后嫁祸太后?”
刘氏大惊,矢口否认自己没有行刺。
江冲一把拉开领口,一道寸长的血口子赫然横在颈间,雪白的里衣领口上沾染的鲜血早已干涸,“我冤枉你?”
秦王面色大变,急忙上前一手扶着江冲后背,一手翻开他的衣领,见那伤处甚是可怖,又急又气,“传太医!快传太医!”
“不必了!”江冲若无其事地合上衣领,抬眼看向满心焦急的秦王殿下,“这点小伤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可这恶奴行刺我的真相不查清楚,也许下次我就真的死了。您说是吧?叔公?”
卫王气得气喘连连,龙头拐杖在地板上撞得“咚咚”作响,“查!必须查!”
江冲又看向曹令尹,“这事儿京兆尹还管吗?”
早都超出京兆尹的职权范围了,曹令尹忙道:“此案属重大案件,世子尽快入宫请旨,交由大理寺协同刑部侦查。”
“说的也是,多谢曹公提点,我这就入宫请旨。”江冲拄着剑柄想要起身,不料头晕得厉害,竟没能站起来,用力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不能放过这些人,我还得入宫……”
章俊何荣急忙一左一右扶住他,秦王按住他不让他起身,“你好生歇着,我即刻入宫替你将此事禀明圣上,你放心,二哥一定不会放过这些想害你的人。”
“真的?”江冲已是强弩之末,虚弱地笑了笑,没等到秦王回应,便支撑不住靠在何荣手臂上昏睡过去。
韩博得知江冲遇刺的消息已是傍晚,他中午从外出替他购买文集的韩寿口中得知公主府被围的消息只觉惊讶,如今却是真的着急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往侯府走一趟,换了暗色的衣裳正要出门,信鸽便扑棱着翅膀落到他窗口。
韩博从取出传书,匆匆扫了一眼便懵了,半晌才缓过来。
韩寿看着面色变换不定的主子,小声问道:“公子,咱还去吗?”
韩博攥紧了手中纸条,甚至都没察觉自己手抖得厉害,强行镇定下来,“你留下,我一人去。”
因家主遇刺昏迷不醒,平阳侯府上下正是一片寒蝉若惊,下人们连走路都是静悄悄的,唯恐受到牵连。
江冲其实已经醒了,躺在书房的虎皮椅上,透过雕花的木窗看窗外的山雨欲来。
身后珠帘微响,一件墨色大氅落在身上。
韩博在他身边坐下,握着江冲的一只手,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江冲先回过神,微微皱眉,“手这么凉?”
韩博翻开他衣领看了眼早已包扎好的伤,心底千头万绪,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疼不疼?”
江冲一怔,随后便释然了,笑道:“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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