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港的大门从未如此热闹过,各路记者围追堵截,甚至想要伪装成清洁工人潜入公司,只为获得沈宝寅婚后首次露面影像。
以防挤踏事件,周围路口甚至出动了皇家警察。
有人要问了,沈宝寅一个商客,哪里有这样大话题可供瞩目。提问之人必定要被人轻蔑贬为落伍之人,随着申港股票触底反弹,水涨船高,申港这位年轻多金,又带有浪子回头这样罗曼蒂克经历的掌权人,早已隐隐成为香港万千少女心中的第一梦中情人。
更何况沈宝寅的太太居然是个毫无背景的大陆女子,两人在八卦新闻上分分合合好几年,最后终于修成正果,真正称得上是命运情人,仿佛在拍电视剧,多么具有奇幻色彩。
不要提能拍到沈宝寅同夫人的照片,就是仅仅打听到沈宝寅世纪婚礼上将会有几道热菜冷盘,也足够用来刷新当日报纸销量同电视台收视率。
叫所有翘首以盼的人都失望了,沈宝寅当日并未来公司,连个面也没有露。
今日丰霆要做术后第一次复查,他是一定要陪同的。不想来回周折,从前一天晚上起,他就陪伴在丰霆身侧。
他们从童年识得彼此,少年时断交,后来又各自忙碌事业,即使同居,也只有夜里有空睡在一处罢了。像如今从早到晚的待在一起,这倒是头一回。但也没有觉得不适,仿佛已经如此生活了几十年。
从晨起,丰霆无意中就瞥见沈宝寅偷偷地瞧他,用种温柔又恋慕的目光,好似学生时期,在他经过走廊时,那些有意无意趴在窗口瞧他的女学生似的。她们的神色总是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甜蜜,却又知道他决计不会答应同自己约会或者拍拖,于是又暗含着青春的苦涩。
丰霆觉得好笑,沈宝寅不走心时,嘴上常常甜得很,真心想关照一个人,却往往婉转别扭,非得是遭逢大难、同舟共济过,才终于的,学会了疼人。
下次沈宝寅再来偷看,他当场就将人捉住,似笑非笑问:“做什么偷着瞄我?难道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医生叫你瞒着不告诉我?”
“乱说什么!你身体好得不得了!”被抓住了,沈宝寅本来还有些贼头贼脑的慌张,听到丰霆失言,怪罪地立即否认。然后,煞有介事地,还合掌闭眼告罪了几句,不中不洋,不知道拜的哪一路神佛,“有怪莫怪,百无禁忌!”
丰霆叫他祷告的样子逗笑,双眼弯起来,微笑道:“小迷信。”
沈宝寅生气地斜了他一眼,也只有这一眼而已,马上就小心翼翼的,从床沿爬过来挨到了他边上,脑袋也搁到他肩膀上,热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你夜里喊疼了。”
原来真是心疼他。
丰霆莞尔,右手越过自己胸口,去到沈宝寅倚在自己肩头的脸上,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腮边肉。沈宝寅温驯地,在他手心蹭了蹭。
“就叫你回家睡觉,同我挤到一起,睡眠也得到影响。”
沈宝寅摇头,说:“我要看着你,哪里也不去。”
“小粘人精。”
“别人我还不稀罕去粘。”
“好了,告诉我,我夜里怎么喊的疼?”
皱着眉毛,强忍着似的,无意识低低地发出些喉音,沈宝寅想起昨夜迷迷糊糊丰霆那几声闷哼,此刻心里依旧不太好受。
“也没什么,哼唧了两声。”
“你学给我听听?”
沈宝寅便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了,怪罪道:“我看你也没有多么难受嘛。”
丰霆笑了笑,说:“我的身体好得很,看到你胡思乱想,心里倒是很难受。”
沈宝寅左顾右盼一阵,心里有点甜蜜,可是嘴上却说:“你生病,我要是高高兴兴,那还是人吗?”
检查安排在十点,干等着也无聊,丰霆便让沈宝寅去把电视机打开,叫他自己调个有意思的频道,有点声响,显得也热闹些。
“有我一个还不够,你还想找什么热闹。”沈宝寅不肯去,埋头闭眼假寐。
其实是电视根本打不开,因为信号都叫他断了。
丰霆每日阅读的报纸,也都由他亲自审核,绝看不到一点婚姻喜事,不管是他,还是其他别的人。
沈宝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遮掩什么,明知遮掩不住,香港人人有张嘴,不必离开医院,便是去到楼下多走几步路,就会从他人嘴里得到这个消息。
可他就想着把丰霆骗着,能骗一刻是一刻,丰霆的腿还没好,被困在这张床上,原本心情就不会太痛快,不好再让他生气。
至于以后,丰霆发现了要怎么办,沈宝寅暂且没做考虑。
他光是想到还要继续编理由骗丰霆,心里就止不住地难受痛苦,因此抱了逃避的心思,躲在丰霆温暖安宁的怀里,且叫自己缓一缓。
“我一点也不感到无聊,这一层楼我都叫人清空了,就是想叫你安静养伤。你要是这么讲,我干脆把你丢去楼下多人病房,日日有阿公阿婆陪你倾计,你倒是想休息,只怕他们不准。”
丰霆只好抱着他,又睡个回笼觉。
复查很顺利,丰霆腿里打了七根钢钉,还有个外固定器,位置统统都很好,没有移动,骨缝似乎也在慢慢愈合。但要基本长拢,大概还需要一个月时间,也就是说,丰霆还要卧床一月。
医生讲,期间可以在床上做轻微活动,如厕也可自便,防止静脉血栓形成,但是不能用力行走。
下次复查便定在一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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