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下的不动产对他而言更像投资,这样一个人,会花光薪水买一套屋,那么这套屋于丰霆而言一定意义非凡。
丰霆从前说,是为了他才肯到申港做事,他那时半信半疑,现在全信了。丰霆对申港没有期盼没有野心,七年的薪水是丰霆从申港得到的所有回报,干干净净,劳动所得。而这些回报,他全用来换一座房子,丰霆想要有个家,一个与沈家,与丰家无关,纯粹由丰霆自己创造的家。
现在,丰霆告诉他,搬过来,我希望这个家中要有你。
沈宝寅吸了吸鼻子,丰霆爱他就是这样,什么好话都不说,但是好有厚度,好踏实,常常把他砸得鼻酸眼涩。
“地段当然好不过你的公寓,但是交通很方便,十分钟开车可以到申港,十五分钟到我上班地方。”
“……你要换工作?”
丰霆似笑非笑望着他,拉长了声音掰着手指头数:“你不是早做好计划,要我离开申港,要和我在沈家以外地方约会,要我和沈家切断联系,要我只和你保持联络?辞呈我已经写好,房子也已经准备好,你最初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落实,你难道不高兴?”
这些话,自己讲出来没觉得多么无情,听丰霆故意地开玩笑似的复述一遍,沈宝寅简直坐立不安。他有些震惊,又有些难为情。他不好意思说,事到如今,他其实舍不得丰霆离开公司,他已经爱上和丰霆并肩做事的感觉。但丰霆离开,确实是他一开始盼望之事,过了会儿,他小声说:“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太快,你打算做什么?”
丰霆和他简单说了一下最近自己的行踪,还有一部分的未来规划。
“这么累?”沈宝寅有无数条不满:“规模好小,像过家家,你那个朋友的胃口也太大,放那么长线,很容易胎死腹中。”
丰霆没有生气,心平气和道:“当然比不上你家大业大,没有风险哪来收益,选择创业就是享受从无到有过程,你爸爸妈咪也是这样白手起家。”
沈宝寅脸颊贴住他胸口,左手伸上去摸摸丰霆耳垂,说:“我当然信你,你念书的时候就好厉害,出来做事也从未失败,我只是怕你辛苦。”
丰霆微笑抓住他手拿到嘴边亲吻他手心:“你少气我,我至少减负一半。”
“我尽量。”语气敷衍。
丰霆无奈轻笑一声,有什么办法,全世界谁都拿沈宝寅没有办法,他也没有例外。
“什么时候搬家呢?我最近好忙,钟完立个老番薯处处和我作对,我提出的项目,只要金额过大,他一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生怕公司现金流储备不足。盯账盯得这么勤快,公司事务倒是一概不管,私下常常同航运署的人走动。当年你劝他谨慎涉足航运,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今年航运一回暖,立马蠢蠢欲动。我看他迟早要走。”
“走了也好,他帮不了你,反而会做你绊脚石。公司现在是新旧交换低谷,但越是困难时期,越不能固步自封,你坚持牵项目做事是对的,度过这段日子一定会触底反弹。对他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了,万一资金短时间不能回笼,股价继续下跌,他手里股票哪里卖得上价。他急着抛售,心里一定有了买卖人选。”
沈宝寅佩服丰霆的慧眼如炬,摸摸他的脸以示表扬,轻笑一声:“管他打算卖给谁,最后一定落我手上。”豪言壮语刚出口,想到目前一没钱二没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遗憾道:“最近没空,再让他得意一阵。”
“还有你拿他没办法的一天?”
“不好表面上做得太难看。”
丰霆沉默半天,说:“钟完立最中意投机捞偏门,如若打压不下,必要时候私底下手段严厉一些没有关系。”
沈宝寅古怪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丰霆也有教他做坏事的一天。
丰霆挑眉看他:“你以为我会要你委屈自己顾全大局?”
沈宝寅哼哼两声,默认了。
“企业要稳,最重要上下一心。一朝天子一朝臣,从前沈叔叔还在,他看在沈叔叔面子,至少不敢公然违背公司制度,所有人步伐还算一致。你太年轻,他未必会服,或许还会联合其他股东给你使绊子,无论如何,你要顶住。重大项目决策时,不要为不专业的董事意见让步,否则从上到下你就彻底失去威信。”
沈宝寅莫名觉得丰霆在托孤,一时脱口说:“不如你别走了。”
丰霆沉默几秒钟,说:“阿寅,想清楚再说话。”
沈宝寅说完也觉得自己头脑发热讲错话,拍拖归拍拖,公事归公事,现在他和丰霆感情好,如果以后感情破裂,岂不是又要上演一场夺权大戏。
他之所以不要在公司看到任何一个丰家人,就是要把公司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坚决不能再重蹈覆辙,此刻自己却后悔。
真是恋爱误人,连他也叫粉红泡泡冲昏头脑。
这份担忧太过无情,似乎对这份感情仍旧有所保留,仍旧不坚定,丰霆一定也看出来,所以才会提醒他慎言,免得以后后悔反生怨恨。
沈宝寅小心翼翼看了丰霆一眼,丰霆神色无异,仿佛并没有被他的戒备伤害到。
但沈宝寅还是忍不住解释:“你是不是生气?生气要同我说,我可以道歉。我不该那么说,明明是我坚决要你走,又突然要你留下,反复无常,很莫名其妙。我确实就是不放心,我就是会猜疑,我不想在公司留下任何隐患,所以我一定要你们丰家的人全部离开,不止你们,其他我不放心的人我也会一个一个清算。这件事我早同你坦白,你也答应了。”
丰霆屏息不言。
“你也确实做到了,马上就要辞职。可是我舍不得你也是真的,难道你就舍得我?要是舍得,何必啰啰嗦嗦教我这么多。丰霆,我不想你留在公司,是风险评估,这个你可以怨我,怪我太自私,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好狡辩。但我刚才开口留你,留完又后悔,是人之常情,这个你绝对不能和我生气,好不好?”
丰霆有些讶然,又有些好笑,没想到沈宝寅会因为他的沉默想这么多。患得患失的人从前只有他一个,现在多了个沈宝寅,这个转变让他觉得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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