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这个孩子似的笑容,沈宝寅心中蓦然叹口气。心底暗笑自己的风声鹤唳,他朝陈巢微笑了一下,招招手,说英文:“过来坐。”
陈巢马上走了过来,很高兴地在他身边落座,送礼物似的递给他一杯蓝色马提尼。
沈宝寅接过酒杯,挑了挑眉:“你调的酒?”
陈巢期盼地点点头:“快尝尝!”
沈宝寅抿了口酒,杯口太阔,有几滴酒液不小心沾到了嘴唇上,他下意识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舔上唇,咽下酒转头时发现陈巢正若有所思盯住他脸看。
沈宝寅不闪不避,十分松弛地,弯着漂亮的眉眼道:“做什么?”
陈巢说:“哥,你很漂亮。”
沈宝寅不由得有些惊讶,他忍不住直视了陈巢,正好对上陈巢一双清澈的目光。
确认了陈巢并不是在消遣他,沈宝寅笑了笑,摸摸自己长达耳垂的半扎黑发,说:“阿弟,你的英文不该比我差,形容男人不可以用漂亮。”
陈巢解释:“不,哥,你是男人的那种漂亮。”沈宝寅哑然。
陈巢是个坦诚的人,沈宝寅其实很欣赏男人的这种品质,因为和他打交道的个个是人精,拥有这种朴实品质的人不多。
不过沈宝寅并不喜欢别人对他外貌的赞许,因为这会掩盖他的其他优点,他宁愿陈巢夸他力大无穷,即使这是句假话,那也比听人夸他漂亮来得好。
沈宝寅没作回应,而是转移话题:“你觉得香港好不好?”
陈巢歪头想了想,说:“来之前,我不喜欢,来了以后,觉得还不错。”
沈宝寅说:“人人都会爱上香港。”
他在八岁至十六岁期间厌恶香港,十六岁至二十岁想念香港,二十岁至今,莫名其妙爱上香港,其中曲折,自己也不明不白。
陈巢说:“哥,你不高兴。”
“有那么明显?”
“超级。”
沈宝寅叹口气说:“阿弟,你读几年级?”
陈巢挺了挺胸膛,大概为自己即将脱离校园蜕变成为一个社会人士而感到激动,说:“明年大学毕业。”
沈宝寅挑眼扫他一眼,故作深沉拍拍他肩膀:“所以说念书多么好,要珍惜。大部分人一旦上班,都会同我一样,再也不会总是莫名其妙感到高兴。”
“你不比我大几岁,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好了,别伤心。”自从下午时分偶然性地窥见沈宝寅内心对爱的渴望,陈巢便不自觉地对这个表哥产生了同情和喜欢,并且自然而然把沈宝寅认作家人,因此,对于沈宝寅任何顾影自怜的说法,他都发自内心地非常不赞同。
沈宝寅看到他的表情,觉得很受关心,温和地说:“阿弟,你太敏感。我没有伤心,只是没有碰到值得高兴的事情。”
“工作真的有那么累?”
沈宝寅笑了笑:“不关工作的事情。工作很好,我喜欢工作。”
工作意味可以自己做主,不必时刻保持戒备;不必在暴雨天怀着期盼心情在校门口等监护人;不必某天醒来收到通知要去陌生大陆生活;更不必被迫去摸女人的身体,和让女人摸。
最重要一点,看不惯谁,想叫对方滚蛋就可以叫他滚蛋。握住权力的滋味,尝过了,没人会再放手。
陈巢笑了,说:“我听说你后妈和继兄在公司闹事,你是否为这个烦恼?”
沈宝寅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纠正道:“闹事的只有后妈,没有继兄。丰霆单独一个户口,不是沈家的人。”说完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失笑道:“也算,其实勉强也算。”
丰霆若是个女人,凭他和丰霆私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他早该八抬大轿把丰霆抬进沈家家门,死后还要埋作一个坟堆里头,骨灰也要百年千年纠缠在一起。
从沈宝寅的话语里,陈巢很容易听出来,沈宝寅对这个他还未曾谋面但在黎兰君口中常常听到的狡诈之人的态度貌似十分亲昵,忍不住问:“我听说他在你的公司地位很高,你和他母亲争执,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做什么总打听丰霆?沈宝寅心里拿丰霆正不知如何是好,有点抗拒提起,就有点不耐烦了,道:“你从哪里听说这么多?你妈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股东之间争执多么正常,哪有许多勾心斗角,你以后少打听这些!”
陈巢听出他不高兴,但心里并没有感到惶恐,因为知道沈宝寅非常好哄:“哥,我妈很关心你。我也是。”
沈宝寅心一软,笑了,说:“我知道,但是也不要问,他不会害我。”
陈巢的表情看起来更担心了,好像沈宝寅受到重大蒙蔽,并且出自自愿。
迟疑片刻,陈巢道:“哥,你很维护他。”
沈宝寅感到悚然,好一会儿才说:“没有的事情。”
陈巢说:“我不了解他,但我觉得他不是好人,你不要受骗。”
他坏,我难道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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