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苑热闹起来了,不时有外雇的伙计抱着婚典家用进进出出,断弦翁祖孙二人将一切整顿得井井有条,丝毫不需我操心。
慕秋一扫之前的悲切,很快便融入了喜气,只揪着我逛了一圈镇子。我一直未见她提及擎云之事,便小心翼翼的问了,慕秋却一把抽出腰间软鞭,愤恨道:“居然让假货骗了这么久还哭得那般惨,气死我了啊!待你婚事一了,我与师父守丧完了,瞧我不集结一帮弟兄杀上九重幽,收拾了血月,找到临风,再抽他这劳什子的擎云一百鞭子才解气!”
这才是我熟悉的慕秋,爽朗,利落,敢爱敢恨。
我欢喜起来,便也学着她的样子道:“没错!一百鞭子怎够,待他断了气再揪出来鞭尸然后裸着吊在山头上挂腊肠用以警示后人!”
慕秋严肃的点头表示同意,我二人相视,登时哈哈笑开了,引得一片路人侧目。
婚礼前一日晚,我在房中荡漾的摸着铺陈在床的喜服,心中一片旖旎。
忽闻几下敲门声,慕秋一脸鬼祟的探进头来,手里不知拿了甚么,遮遮掩掩的道:“百万,还没睡?”
“当然睡不着了。”我乐颠颠的将她迎进屋来,却见她将手中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坐在床上肃道:“可有喜娘来过么?”
“没啊。”我两手一摊,不知要喜娘来做甚么。慕秋叹了一声:“就知他们想不到这一层。”
我听了个云里雾里,面上一片茫然。只觉她微微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没有喜娘,你可知道那些……嗯,洞房之仪么?”
这有何不知,我挠挠头小声道:“礼仪不清楚,但与你艳本看多了,大概要做甚么还是……咳咳……”
“艳本如何说得详尽。”慕秋诡秘一笑:“今儿个教你长长见识。”
她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献宝般的放至我面前,却是一本颇精致的画册。我伸手翻了开,霎时便觉脸上一热,赶紧合上了,颤抖着手指结巴道:“这这这这是——”
“春宫图。”慕秋得意洋洋:“洞房之仪一般都是娘家长辈教的,我又不好与你讲解……嗯,你便自学成才罢,百万这般聪明,定可一日千里。”
“喂喂。”我忍不住抚额:“可是这种东西你要我怎——”
“看完藏好就是了,你可知我弄来费了多大劲?!”慕秋凶巴巴的道,转而又透了些浪荡:“快瞧瞧罢,我觉着有几个姿势很是神奇。”
……
这货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与我探讨一番罢!
夜色渐深,我和慕秋躲在被窝里,口干舌燥脸红心跳的看完了整本春宫。
结论为:大开眼界。
她已然尽兴,亦说得累了,便下了床穿好外衫离开。我躺在床上又回味了一会儿,忽听门又敲响,定是慕秋忘了甚么东西又折回来,我不甚在意道:“看个画册便把魂儿都丢啦?直接进来罢!”
门“吱呀”一声旋开了。
一个醇澈的声音沉沉道:“甚么画册?”
我背后一毛,赶紧将手中春宫图塞进枕头下面,然已教曲徵看见了我这副鬼祟的形容,顿时胸口一疼,只觉人生蹉跎活着好累,不如撞豆腐死了算了。
“你……你怎么来啦?”我故作无事般下了床,岔开话题道:“不是说大婚前日最好不要相见么——”
他垂下眼睫:“百万是不愿我来看你么。”
我心上霎时中了一箭:“也,也不是不愿……就是你来之前起码也知会一声……”
“我敲了门的。”曲徵弯起一抹笑,眸光掠向我被褥间:“就是不知百万说的画册是甚。”
……
岔开话题果然是没有用的嘤嘤嘤。
“那不是男人看的。”我严肃道:“月色如此撩人,不如我们出去——”
我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一花,曲徵已站在我床边,手中握了那卷春宫。我登时涨红了脸,赶紧扑过去抢下来,背在身后道:“玩赖皮啊不带用武功的!”
曲徵却不答,默了半晌,再抬起眼眸时似是多了一分玩味:“可是百万,春宫图不是女子该看的才对。”
我立时挠挠头准备扯皮,然话到了嘴边却想到一处:“你怎知不是女子看的,莫非你看过?”
曲徵顿了顿,只弯起嘴角道:“我十三岁博览群书。”
博览群书跟春宫图有甚关系?我正欲揶揄他两句,忽地便反应过来。只见曲徵微微凑近了些,低了声音重复道:“是博览……群书。”
……
便是说……自然也包括春宫图的。
十,十三岁便看过……我被他震慑了,顿时有种输掉的感觉,只捂着心口道:“那……那可曾身体力行了么?”
曲徵笑了笑,却不回答。我愈想愈觉得惊悚,十三岁,那是一个多么懵懂的年纪啊,青春年少满腔热血,看了这种东西,又怎么能睡得着?定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就此思春荡漾然后进了某花楼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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