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被反转惊吓着惊吓着……也就习惯了。
我淡然的坐着马车里,无语的望着车外缓缓掠过的景致,以后做事不可太嚣张,拿了东西跑路就完了,为甚还废话许久?这便是报应啊报应。
瑾瑜捏着那茶杯微笑道“想不到姑娘还识得迷日草。”
我清楚瞧见他喝了茶,既没有被迷晕,必是内功深厚。如此武力悬殊,也就不用再盘算着偷溜了,我忧伤的掏出怀中被蹂躏得看不出原样的小草置于桌上:“你既识破了,为何还装晕?”
“在下只是小憩一番,何来装晕之说。”他悠然自得道:“本来不敢坏了姑娘雅兴,只是姑娘在我怀中探了这许久,在下不想醒也须得醒了。”
“那、那是在找经文!”我的脸顿时涨得如煮熟的虾子,瑾瑜瞄了一眼我抱在怀中的经文:“姑娘何必激动,我亦没说不是。”
他嘴边含笑仍是温文模样,眼中却飞快闪过一抹促狭。我手中似乎还留着他身体的余温,不禁更觉脸热。沉默了半晌,恍然发觉这不是害羞的时候。
“你说这经文是假……”我摊开那经文,古朴的封皮上落着“璞元真经”四个大字,除却我临行前刻意临摹封皮了做了两本假经,其余时刻均牢记金氏镖局的规矩,不曾翻看过金主的物事。
“江湖传说,璞元真经内藏绝世武功与旷世财富,天下谁人不想得到。这经文一百年来一直为九重幽宫所有,宫主习得其武功,更有血月擎云两大杀手,再加上九重幽山遍地瘴气,地势奇险,易守难攻,是以无人敢打这经文的主意。”瑾瑜淡道:“直到四年前有传言,血月偷得璞元真经叛离九重幽,遭到宫内高手围杀,真经却不知去向。”
我想起被九重幽宫灭门的靖越山村寨,还有莫名死在寨子里的杀手,血月是四年前失踪的,村寨的祸事发生在三年前,难道……难道当年那些杀手是追杀血月的,却反而让血月尽数消灭,且牵连村寨成了陪葬?
“在下多年之前,有幸得见璞元真经一次,辩得真假。”瑾瑜道:“那托镖之人,一开始便给了你假经。”
你说假的便是假的,信你才有鬼,我冷哼道:“管它真的假的,反正我送给青松客,便再与我金氏镖局——”
“金姑娘,为何你还不明白?”瑾瑜轻叹口气:“经文既是假的,青松客又怎能是真的?”
我心中一涩,不由渐渐沉了下去。
他说得没错,否则何以我刚刚出门,江湖中人便都知我有璞元真经?显然为人一手策划。这托镖人居心叵测,他不为将镖送至,只为我这一路搅起武林纷争,江湖乱得腥风血雨才好。
“如今这经文是真是假,都已不重要了。”他轻道:“重要的是江湖人认为它是真,它便是真的。”
我忍不住道:“我拿了这经文去昭告天下……”
“你信?”瑾瑜垂目。
“……”我声音小了下来,先不说我到何处去昭告天下,搞不好都以为金氏镖局私吞了璞元真经,那可真真是大祸临头了,我背上一片冷汗:“难道……难道便没有可解之法么?”
“自携它出了镖局开始,便与姑娘离不了干系了。”瑾瑜淡淡一笑。
……
我面无表情的喝停了马车:“你等我一下。”
林中秋风萧瑟,正如我此时的脸色。我默默走到一颗树下,深吸了一口气,静默片刻,猛地掐住小树干不停的摇晃。
你娘亲的!他娘亲的!你们所有人娘亲的!!!我前十多年已然够蹉跎好吧?灭门了都不算,老天爷嫌我这三年待得忒安逸了么!想赚点钱被追杀就罢了,想嫁个人被骗被耍也罢了,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我有那个劳什子经书,安稳日子妥妥的离我远去了!从此无论醒着睡着都要担心下一刻会不会翘辫子玩完,那种有事做做菜,没事晒太阳厨子的生活今后只能在梦中回味啊回味!
谁能比我惨呐——
金黄的落叶登时哗啦啦的落了一地,车夫忘记了揉脖子,半张着嘴瞧着我。
我喘了口气,潇洒的转过身,利落拂去头上的叶子,淡定的上了车。
瑾瑜眼睫都没抬一下:“金姑娘性情倒是极好。”
这是变相的说我心宽么,我无奈的咧咧嘴:“不然还能怎样呢,就算不跟随公子,我亦无处可逃。”
他笑笑,却不说话。
我亦笑笑,心中另有疑虑。瞿门虽是正气浩然,但俞家何尝不是?瑾瑜虽不似俞家那般明着追捕我,却也是连哄带骗用尽手段。他既是出自琅中的琴师,与瞿门苏灼灼又是甚么关系?明知我身上真经是假,与我扯上关系只有弊没有利,又为何要兵行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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