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太在山脚下雇了三顶轿子,抬着她和宋绘月、刘嬷嬷,一起上了山。
轿子到了山门外亭子里停下,刘嬷嬷前去通报,知客僧连忙出来迎接。
宋太太是虔诚信徒,自到潭州以来,鸡鸣而起,炷香持诵,麓山寺奉香火亦勤勉,每年都给宋祺做一场水陆道场。
晋王见宋太太虔诚,又托宋太太给皇后娘娘也念经焚香,还在麓山寺造像修庙,因此宋太太乃是麓山寺的头等香客。
纵然寺中忙碌,明天就要办盂兰盆会,圆戒长老得知,也还是和首座僧人一起出来相见。
众人互相施礼,长老道:“施主远到辛苦,先吃杯茶。”
宋太太摆手:“不敢,我先洗手进香,拜见真佛。”
银霄挑着担子,随后而来,里面挑了十八样果品,安放到长老跟前。
长老还礼道:“施主何必如此多礼。”
宋太太道:“村野微物,不足挂齿。”
长老取了三柱信香,让宋太太去进,焚香过后,才到知客寮喝茶。
宋绘月不和他们念经,出来观景。
麓山寺左临清风峡,右饮白鹤泉,前瞰湘水,后倚禹碑,景色秀丽,观之不尽。
她看了禹王碑,又登顶看了湘水,黄家才带了礼品,姗姗来迟。
银霄藏的无影无踪。
宋绘月耐心无限,可以由着黄文秋拖延,可黄文秋却有满肚子的话要和宋绘月说,无精打采地在白鹤泉外坐下,望着宋绘月,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而宋绘月看着他,心里也很纳闷。
她仔细回想自己从前的言行举止,虽然不是十分温柔,但是面目可人,有礼有节,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黄文秋却越跑越远?
黄文秋连番惊吓,往事倒是一点一滴浮上了心头。
有一回齐虞的大姐回家探亲,在墨香阁遇到宋绘月和宋清辉打扮的一样,带着宋清辉买笔墨,齐大姐好为人师,指点了几句。
“宋大娘子,女儿家出门,像你这样装扮实在不成体统,你没有父亲教导,弟弟又没有神智,宋太太忙于家务,想必也顾不上你,我今天正好提点你两句,不然以后你出嫁了,夫家看你兄弟呆傻,你又没规矩,要吃亏的。”
她果真“提点”了一刻钟,宋绘月坐着喝茶水,没有别她的话头。
后来齐大姐越说越起劲,说到了宋清辉身上。
“你兄弟如今这样,全是因为你们家里太娇惯的缘故,男儿支撑门庭,哪怕只有四岁,也应该不畏惧不胆怯,怎么能在牢里见了一点审讯的手段,就吓的呆傻了。”
宋绘月的目光渐渐的就变了。
她眼睛漆黑明亮,忽然间直勾勾地、冷冷地盯着一个人,目光就似如刀,仿佛是要剖人心肝,让人发寒。
齐虞倒是机警,见势不妙,拉着她大姐就跑。
黄文秋当时就站在楼上。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宋绘月是个话不多,见了谁都和和气气的小姑娘,骤然间见她如此凶猛,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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