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散十二年的儿子突然回家,于永家自然免不了上演一番亲情悲喜剧。
当年失散后,于永夫妇和乡亲们一道在外逃难一年多才返回家乡,大家在废墟上重建起家园,经过那次打击后,青叶镇的居民们生活更加贫困。
越是贫困,越是能生,于家十余年来又添了两口,于文除了三妹于兰、四弟于虎外还有五弟于鹞、六妹于蕙,全家的生活早陷入困境中,这些年全靠父亲于永赶驴车拉活拼命地支撑着。
倒霉的是,现在毛驴和驴车都被五虎团给毁了,于永还身受重伤。
于文懂一点点治伤的知识,又有内家功夫在身,当时及时给父亲推宫过血处置一番使得重伤减为轻伤,不过轻伤也需要服药治疗,家徒四壁哪里筹钱,一家子团聚的兴奋不多久就被生活的重压染上愁云。
于永躺在床上痛悔不已:“我当时怎么不被打死就算了呢,浪费文儿积攒的一百两黄金,一百两,还是黄金呀,我这条贱命不值那么多,要是能留下那笔钱,我们一家子就能过上好日子。”
这个世界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准极低,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能有十两银子就可以过上温饱的生活,那失去的一百两黄金的确足够于家这辈子过活的。
于文劝道:“爹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是家里的顶梁柱,有您在,娘和弟弟妹妹们才有主心骨,日子再苦也能过下去,在儿子的心中您是无价之宝,给多少钱都代替不了。钱财身外之物,用掉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了却没法子挽回。”
于永听儿子这么说心里温暖异常,感动了一阵,又长叹道:“唉,我这一受伤,家里的余钱都拿去买药,你妹妹一个月后就要出嫁,爹还想着能让兰儿风风光光地嫁过去的。唉,爹对不起她。”
本地的习俗是女儿出嫁要倒贴给夫家一大笔彩礼钱和置办丰厚的嫁妆,这样女儿在夫家才能挺起腰板过日子。于家本就穷,经历这场变故后更穷,哪还有钱办这些。
守在一旁的于兰眼圈一红,眼泪儿就掉下来。于兰比于文小两岁,于家一家子的相貌都只是中人之姿,相貌上没啥可夸的,而出嫁的彩礼、嫁妆又泡了汤,可以想象她嫁过去后日子会怎样艰难。
于文小时候对妹妹的感情十分好,分离十二年后回来更有愧疚之心,尤其见不得妹妹受委屈,脱口说道:“爹不要担心,大妹也不要难过,兰儿出嫁的钱包在我这个做兄长的身上。”他原本上面还有个一个哥哥,但在十二年前的灾难中相继亡故,现在他就是于家的长子,四个弟弟妹妹的长兄,有道是长兄如父,他拍胸脯大包大揽合情合理。
于永问道:“你的钱不都赔给那五个仙师了吗?你还有钱?”
“我身上只剩下不到一两的散碎银子。”于文摇摇头,但很自信地道,“但我回家的路上捡到一株不错的药草,能卖个大价钱。”
“什么药草,一株就能卖大价钱?”
“那种药草城里的仙师肯定愿意出高价,我拿到城里卖掉,赚的钱拿一半给两个妹妹做嫁妆。”
一直不作声的于母急了:“不成,不成,文儿,城里的仙师都不是好人,比强盗还不如,我们这里每年上千桩杀人夺宝的勾当九成九是他们做的。你的药草要是真的值钱,他们肯定会杀掉你直接抢走。”
“啊,有这种事?”于文愣住了。他幼年离家,又是在与世隔绝的深山长大,对于世道的艰难险恶没太多概念,不过一想想回家路上与五虎团的那次冲突,他相信母亲所言不虚。
“你娘说得对,药草再值钱也不能由你自己拿到城里卖。”于永出主意,“还是送到镇上的庆善药堂卖掉吧,虽然会吃些亏,但没有危险。”
庆善药堂于文知道,是李老财开的,小时候就知道李老财是个尖钻吝啬的小人,那次大难之后青叶镇上家家的房子都比以前惨,唯有李老财家反而更好,镇上的乡亲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人的半点周济,对这种人他本能地不信任。
于文想了想,道:“不能卖给他,不然太吃亏,我宁可不卖,另外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到城里打点短工挣钱。”于文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这些年在外头学到很不错的手艺,能够挣钱。”
“文儿学到手艺了?”于父于母十分开心,“你学的什么手艺?”
“铁匠,儿子尤其擅长打造兵器,比寻常的铁匠师傅厉害多了。”
于文的祖师金庐真人是铁匠出身,师父杜希言是兵匠世家的嫡系传人,未见过面的师伯欧野明也是另一个世界以铸剑传世的铸剑谷世家的传人,照师父所言昆庐门的人必须是个优秀的铁匠才对得起列祖列宗,所以于文筑基后每天的修炼功课必不可少的有铁匠技艺,到现在的确掌握了相当精熟的打铁技术。
“你?铁匠?”于家人极不相信地打量着他,于母更是道,“娘看你瘦瘦纤纤、文质彬彬的更象个读书人,哪一点象铁匠。”
于文又是一阵郁闷,没办法呀,祖叔陶勋是个读书人,师父杜希言对陶勋孺慕得不得了,处处皆学其风范,而他于文又是每天同师父生活在一起,不知不觉被染上一股子儒雅的气质。
他只得强调:“孩儿是说真的,那一百两黄金不就是我打铁赚回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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