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龚遂、倪宽二人外,早有众多的人围了上来。人们听了这话,开始议论。有的说:“宰相的料?四十多岁了,还是个布衣,还要当宰相?当宰相家看门的,人家要还是不要,能未可知!”另一个说:“呃!别这么看。这孟大仙的话,可不能不信。前几天姚铁口在这儿,便没斗过他!”
姚铁口是长安远近闻名的算卦者。听说连他都败下阵来,众人便不言语了。
田千秋却对算卦者一揖:“大仙人如此说话,小的可不敢当。”他转过身来,将东方朔引到前边。“这位先生比我们都长一些,请你说说,他是何等尊贵呢?”
细高个子细看了东方朔一下,突然大叫:“啊!仙人!”
东方朔大笑起来:“哈哈!我整天吃糠咽菜的,还是神仙?你有没有搞错?”
细高个子却大惊小怪:“您会吃糠咽菜?别逗小人了好不好?刚才那片祥云,正是从您头上发出来的,保证错不了!先生,你身有龙气,本来贵不可言,却因一条老龙相压多年,龙气不能从正中而上,便从耳朵边溜了出来。看您那右耳朵,刚才还在动呢!以小人之见,您在天便是太岁星,在地山河都变清,到沙漠上兴起大旋风,到海里海浪都平静……”
“嗬嗬嗬嗬!我看你都快成星星了!我先问你,你姓甚名谁,在长安东市呆了多久?”东方朔对他来了兴趣。
细高个子自报家门:“大人,我姓孟,孟子的孟。在东市这儿来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年。这儿原是长安名卦姚铁口的地盘,可我一来,他就溜了。”
“你姓孟,孟子的孟?那你叫什么?”
“大人,按理说,您的道行比我深,我一说您就明白:姓孟错不了,名字是种鸟,别看喳喳叫,人人都说好。先生,您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东方朔笑了起来:“哈哈,喜鹊儿!你便是斗败京师神算姚铁口的孟喜!”
“是的,大人,难道您不是东方大侠东方朔?”
东方朔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东方朔?”
那位叫孟喜的急忙下拜:“大人,小的孟喜给您请安了!”
东方朔拉着他:“起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人,小的孟喜,原是卫青大将军帐下的一名士兵,因为个子细高,脚长臂长脖子长,便被卫大将军派去打旗儿,专门调动武刚车。小人在调度之余,偷看过卫青大将军摆弄您给他的那把桃棍儿,觉得很好玩。后来卫大将军用武刚车,把匈奴灭了,小人也有一功呢!后来小人便在没事时,也弄来长长短短一堆小棍儿,偷偷地摆弄。没想到越弄越入迷,便迷进了八卦!六年前鸡鹿寨一仗,小人的腰上中了匈奴的箭,一到阴天就疼痛,后来就从军中退了下来,自己摆弄起易卦了,没想到这些小棍儿,愈玩愈灵,愈玩愈有意思!从这儿说起,东方大人,您是小人的师傅!小人是您的私淑弟子!小人在长安,整天盼望着,盼望着师傅您能来东市上看一看,脖子都盼长了,今天终于盼到了您!东方大人,长安东市上的人,都说您三十多年前进京时,就是在东市上让长安人开了眼的,此后都说您成了神仙。刚才小人一见您,便觉得您是神仙,您是太史公说的太岁星,东方大侠……”
东方朔急忙止住他:“好啦好啦,你怎么没完没了?孟喜,喜鹊儿,既然你已经私淑多年,那我今天就正式收你为徒吧!”
孟喜急忙跪下磕头:“谢谢东方大人,谢谢恩师大人!”
此时那个卖竹简的,也挤到人群前头,也“扑通”一声跪下,和孟喜一块磕起了头。他一边磕,嘴里还一面说:“东——东——东——东——”
东方朔接着叫道:“锵——锵——锵——锵——咱们一块儿敲锣打鼓哪!”
众人大笑。
卖竹简者也笑了。他跪在地上说:“大——大人,小——小人——也——也请——大——大人——收——收我——为——徒——徒弟。”
龚遂见了此状,急忙拦住:“去,去,去!你这个卖竹简的,也要当东方大人的徒弟,那这东市上卖饶饼的,卖猪蹄的,不都要来了么?”
卖竹简者拉过孟喜:“你——你——帮——俺——说说。”
孟喜笑着向东方朔求情说:“师傅,这个卖竹简的,说话口吃,可他一肚子,全是《诗经》!”
东方朔不由得大惊,俯下身来,注视着那张黑黑的戴着疙瘩的脸,问道:“既然你卖《诗经》,还能背《诗经》,说话又不利索,何不将《诗经》唱给我听?唱好了,我就收下你!”
卖竹简者跪在地上,像吟诵一样,唱了起来:“天下有《诗经》,分为《风》《雅》《颂》,三百零五篇,得意在国风。风雅颂,赋比兴,会了它,万物通。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
#孟喜急忙用左手拿起一块竹简,平放着;右手又拿起一块竹简,作为“砍刀”,连“砍”数下,要将那人的话连腰“砍”断:“停停停停!”
这一招还真灵,那人真的停下了。#孟喜急忙转身,对东方朔说:“师傅,弟子要是不叫停,让他这么背下去,他会把整个《诗》三百零五篇一字不差,全者给你背出来,有一次,我都睡醒了一觉,他还在背哪!”
东方朔把那人从地上拉起,笑道:“好啦,好啦,我收下你!你叫什么名字?”
“师——师傅——我——我——我叫——”
“好啦,你以后不要说,就用嘴唱,唱给我听。”
卖竹简者唱道:“师傅多才智,小人叫王式,原是鲁国人,长安来应试。只因不会说,人称我没治。吃喝没着落,竹简来卖《诗》。竹简何处有?南山自伐去。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
孟喜来不及拿起竹简,便将左掌平伸,掌心向下,右手伸出食指,顶在左手掌上,打起一个“砍断”的手势来:“停停停停!怎么从制竹简,又跑到《伐檀》上去了?师傅让你自报家门,报完就行了,你又扯《诗经》上去了!”#那王式看了东方朔一眼,再唱起来:“三百零五篇,篇篇都是经。风雅颂,赋比兴,会了它,万物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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