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扎手下士兵以命相互,两个副将拼死相搏,终于带着他以及不足百名残兵逃回蛮族领地。看到王宫宫门那一刻,瓜尔扎顾不上流血不止的伤口,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看来我瓜尔扎命不该绝!”笑完在两个副将的搀扶下,朝王宫走去。
莫予初与王后达嘛兰塔的商谈已过去整整三天三夜。此时曹将军带领的五万精锐大军已经散去,埋伏在王宫周围,若事情有变,就会立马攻进去。
瓜尔扎走近了才发现,本应是紧闭的宫门敞开着,理因在宫墙上守卫的达嘛郝赤也不见踪影。他不禁心里疑惑,猜测这是不是他的王后认定他会大胜凯旋,提前做好迎接他回宫的准备。瓜尔扎心里一暖,他的王后果然十分信任他,只可惜自己要叫她失望了。
一只脚才迈进宫殿,瓜尔扎就立马高声大喊:“王后,王后,孤回来了,这次不知是哪个贼人泄了密,孤中了圈套,没得打下边关,不过没关系,孤还有宫中这十万精兵,待孤养精蓄锐几年,定能一举…”他的话没的说完,因为他看见了一身丧服安静的坐在王位上的达嘛兰塔。
他的脸僵住了,走路的动作也停住了,过了半晌,他语气微怒:“王后这是何意?”
“你回来了。”她没有称他为王。漂亮的蓝色眼睛温柔的凝视着他,语气温和:“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躺在草原上看星星吗?那时你说你长大后要成为王,要我做你的王后,你会带领蛮族人走向昌盛,过上富足的生活。你如愿成为了王,我也成为了你的王后。可是你的第三个愿望呢?”
瓜尔扎一愣,他不明白此时达嘛兰塔说这些是和用意,不过他还是用孤傲的语气答道:“孤这些年做的,不就是在带领族人走向昌盛?孤攻打边关,不就是为了占据中原,让我们的族人拥有更肥沃的土地,过上富足的生活?”
听他说完,达嘛兰塔温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声音拔高,语气冷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卵击石,注定失败吗?你还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不仅害了你,还害了多少族人吗?长达二十年的战争,摧毁了多少原本美满的家庭?你难道看不见领地里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族人?看不见士兵们每次出征时脸上的无奈和绝望吗?如果这些你都看不到,那我呢?我们的孩儿呢?你看不到每次我们送你出宫眼里的担忧和失落的表情吗?”
一声声质问像一道道惊雷劈进瓜尔扎的脑海。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可置信,怒吼道:“你!你背叛了孤!”
达嘛兰搭站起身,眼泪不停的从那双蓝色眼眸里滚落,她哽咽着,恢复之前温柔的语气说到:“我不是背叛你,我是不愿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家人再受战争之苦。我也希望你明白,没有胜率的战争毫无意义。放弃吧,我们回到从前。”
“哈哈哈哈哈哈,”瓜尔扎大笑,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我败了。我确实不是一个好的王,我对不起族人,对不起孩儿们,更对不起你。”这次他没在自称孤。说着他缓步走上王位,抱紧达嘛兰塔,身上的伤依旧血流不止,他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真正疼的在心里。他吻了吻怀里的人,温柔的笑着:“啊塔,对不起,是我错了。出来吧,莫将军,我早就看到你了。”
躲在柱子后面静静听着一切的莫予初闻言现了身。她声音冰冷:
“不愧是蛮王,好眼力。”
“呵,不是我眼里好,是我踏进这殿里就感觉到你那溢出来的杀意。这是我征战二十年的直觉。”
莫予初没说话,她心里承认,自己看见瓜尔扎的那一刻,积攒在心里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只想立马杀了他,一解心头之恨。
“不愧是莫将军的女儿,是我小觑你了。我自知今日我难逃一死,有些话我也不必隐瞒,就当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瓜儿扎语气平静,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失败,直面了自己的错误,此刻他已看透生死。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二十年来从未败过的莫家军,怎么一夜之间全军全军覆没?一生丰功伟绩的莫将军怎会惨死战场?”
莫予初闻言身体一僵,眼神呆愣。她,想过吗?好像是有想过的,可是仇恨蒙蔽了她的心,扰乱了她的思维,她就不愿再去想。
“呵,果然下得一手好棋。利用我除了莫将军,灭了莫家军。如今过河拆桥,用你作为屠刀,杀我灭口,想一箭双雕。好算计!不过他肯定没料到,你居然心怀善念,想到与啊塔和谈。天意呀天意。你今日取了我性命,他日务必也要取了他性命,黄泉之下,我定要那奸诈小人,尝尝我的厉害!”
说完瓜尔扎一把推开怀里的人儿,对着莫予初手里的银色长枪撞了上去。枪尖刺穿他的胸膛。他脸上带着笑意慢慢闭上了双眼。
达嘛兰塔跪爬到他的身边,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眼泪滴在他紧闭的双眼,她温柔呢喃:“啊扎别怕,我处理完后事,便来陪你。”
回边境的路上,莫予初沉默不语,曹将军沉默不语,五万将士也都沉默不语。他们都听说了今日宫殿内发生的事。他们对瓜尔扎的恨意,都减了几分。如果不是敌人,如果不是瓜儿扎生前残害了太多同胞,那他们是崇敬这位蛮族之王的。只可惜没有如果。
莫予初看见边境四十里外的战场,那里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堆积着无数将士们的尸体,有边疆战士的,有蛮族士兵的。他们都是为自己的家乡而战,可敬又可悲。这画面像极了三年前,只是没有一场大雨,替他们冲刷身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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