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纱帘子一掀,一个女子轻盈的走了出来,好似风摆杨柳一般走到二人的面前,笑着福身行礼。
邢少东家看那女子穿了一件雨过天晴的丝绸缎子抹胸长裙,外面罩了一件乳白色的轻纱短衫,腰身极紧,把袅娜的身段全都显了出来,下面没有穿裙子,是一条淡粉色夹裤,绣着极宽的彩色花边。脸上薄施脂粉,髻上插一支翠镶金的挖耳,两支长长的耳坠子随着她的行走来回的摆动。
等那女子抬起头来,邢少东家看到这女子生的极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顾盼之间,那自身带的风流媚态自然便流了出来。
那女子笑着请两人坐,曲瀚文便笑着道:“你去吩咐一下茶点,这位贵是北方人,把那桂花糕、芡实、莲子的上一些来!”
那女子明白了,急忙笑着答应,掀起帘子来又去了后面。这边曲瀚文就笑着对邢少东家道:“少东家今晚上就在这里吧,我就不奉陪了,明日你可以叫这里的姑娘陪着你逛逛,哪里的馆子做得正宗的江南菜,这里的人很清楚,会带你去的,等两日后咱们就启程。”
邢少东家早就当他在金陵是有相好的人,因此也不留,笑着道:“也好,那曲二爷,咱们两日后见。”
曲瀚文点了点头,又笑着道:“这里是很干净清爽的人家,也是衙门备了档的,少东家有什么东西,尽管放在这里叫她们看着,必定不会出岔子了。”
“这就好,这就好!有劳曲二爷费心了!”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曲瀚文笑着说道,拱手与那邢少东家作别·自己出了门,仍旧坐上来的轿子回栈。
轿子在弄堂里走着,周围很清静,几乎只能听见轿夫的脚步声·还有轿子轻微颠簸发出的‘吱吱呀呀,的音。
江南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恬静优雅,就算是这应天著名的妓院,也干净优雅的仿佛是江南水乡的一般人家。
曲瀚文闭上了眼睛靠在轿子里,露水微润,清凉舒爽,又是这样安静整洁的弄巷,可他的心里却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一路上那无时无刻不在的烦闷急躁的情绪,如今又蜂拥的涌上了心头。
他早已经后悔,觉得不应该将蓉妹妹她们母女留在北京,自己回来,就算是多等一些时候,又有什么关系?家里的生意再要紧,也没有妻女要紧。也不知道她们在那边怎么样,岳丈和大舅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唉。,他很罕有的叹了口气·摸着下巴,要不是因为还带着这个邢少东家,他真有可能转身回去了!
正想着·安静的路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似乎是从前方过来的,轿夫的脚步没有一丝的停顿,那叫声应该是寻芳的人,或者是住在这里的人们……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着轿身被重重的撞了一下,‘砰,的一声巨响,把他吓一跳!两个轿夫也吓了一跳,全都失声喊叫了一声‘哎呀!,两人不约而同的放下轿子·其中一个喊道:“小娘子!你没事吧!”
曲瀚文仲手正要掀起轿帘子看看怎么回事,突然的心中一动,把手又放下了。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哎呦,哎呦,的叫着,痛苦不堪的·娇弱不自胜,听的人柔肠百转十分的不忍。
曲瀚文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嘴角泛起了冷笑。
两个轿夫显然是慌了,往那女子身边冲过去看,其中不知道谁还把轿子撞了一下:“小娘子,你没事吧……”
“哎呦,我的天哪!”两个轿夫慌乱无措的声音紧张的响着。
曲瀚文有些奇怪,就算是撞了人,两人也不必惊慌成这样吧?听那声音都在发抖。
那女子的声音轻微的喊着,声音越来越小。
“小娘子,你觉着如何?能否……”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曲瀚文又听见一声喊,他冷笑起来,果然,这一对骗子姐妹又把行骗的地点换成了这寻芳踏幽之所,来这里的人,都是狎妓耍玩的,无论用不用隐藏身份,都不希望在这里吵嚷起来,叫一弄堂的人出来看热阄,丢不起那人!
外面已经开始上演姐姐痛苦倒地,妹妹在旁痛哭流涕,顺带的撕扯轿夫哀嚎姐妹俩的‘悲惨,遭遇……
曲瀚文不耐烦听,一掀轿帘子低头下轿,冷笑着看着那两个人。
果然是招弟和她的妹妹。
看到轿子上下来了人,招弟躺在地上继续娇弱的‘哎呦,着,她的妹妹更是撕扯住轿夫嚎哭着,然后……一切静止,在看到下来的竟然是熟人之后,一切静止,只有不明所以的两个轿夫慌乱的赔礼道歉的声音曲瀚文也愣了一下,地上躺着的招弟,小腹凸起,腰围粗了好几圈,仔细看,才发现像是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曲瀚文冷笑一声,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
他冷冷的看着那两姐妹:“怎么,还要演么?在敢嗦,把你们两个送到衙门去,叫苦主都来认认!招摇撞骗的人,打板子是少不了吧?”他看着地上躺着,张着嘴依然是一副痴呆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招弟。
招弟的妹妹,也不知道是老二还是老三的,怔了怔急忙的去轻轻摇地上躺着的招弟,询问意思,招弟脸上悻悻然,当然知道今天这单生意是演砸了,胳膊压在妹妹的肩膀上,很困难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了,还满脸赔笑的给曲瀚文福身行礼:“二舅舅……”
那两个轿夫一听竟然是亲戚,吃惊的看着曲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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