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曲瀚文吃了饭在船甲板上坐着发呆,她就松口气。过了一会儿转头却不见了人。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马上就找那个船娘,找来找去找不到!登时就一股怒气上来,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船随风往左边漂移一下,又看到,船娘在船后面船夫的身边……
她又松口气……
就这样似嗔非嗔,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松口气,时间倒是过的飞快,没注意的时候。前面已经传来了喧闹,袁瑜蓉看到曲瀚文站了起来往前眺望,她急忙的回身坐好。这才发现,前面已经是热闹的宁波码头了。
船找好了位置泊靠,袁瑜蓉这边的人当然都没有下船,现在已经接近酉时,上了岸已经天黑了,她们原本也是打算在这里停泊两晚的。
这边的船夫下船上岸去了,袁瑜蓉看曲瀚文待船停了之后,立刻也下了船,不过没有上岸,依然是在码头附近转着,老是凑近那些在岸上候客人的轿夫、脚夫一类的人,就和他们攀谈着。
袁瑜蓉趴在窗户上,把下巴放在手臂上,看着他。
曲瀚文和轿夫攀谈了一会儿,还是上岸远去了。
袁瑜蓉在这边就魂不守舍,他刚刚……是在找自己吗?是不是再问人?他来这边,到底是什么事?找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应该在松江府找啊,笨蛋!
天慢慢的黑了,也没有看到曲瀚文回来,袁瑜蓉又开始胡思乱想,他来这里做什么?晚上……是要住在客栈,还是这边有认识的人?
再说曲瀚文,上岸询问那些轿夫,那些人,就算是抬进抬出的夫人,他们也不见得能看到模样,自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好上岸上去找,看看这边有没有她娘家的亲戚什么的。
上岸转了一圈,在茶馆酒楼全都坐了会儿,也没有听到什么有关系的新闻,天黑透了,只能回到船上休息。
他的船夫也上岸去了,一般到了码头,他们都要上去采买补充些食物、水一类的,不过转眼既回。
曲瀚文回去的时候,船夫和船娘都以为他在岸上歇去了,看到他回来,船夫慌忙的迎上来:“曲爷!还以为您在岸上歇了呢。”
曲瀚文点点头:“找客栈麻烦!还是就睡在船上省事。”
船夫急忙的点头笑着:“是啊!”
曲瀚文看看睡觉还早,便道:“给我做几个菜吧,买酒了吗?”
船夫赶紧点着头:“买了买了!”伸头朝后面大喊:“给七爷做几个菜!”
曲瀚文拒绝了典妻,那船娘就再不肯到曲瀚文眼前晃,低着头在后面答应着做饭,做好了也是由船夫给送上来。
已经六月天了,曲瀚文坐在船舱中,船舷上的窗户是打开的,他们这条船和袁瑜蓉的船正好停了个并排,中间连个遮挡都没有,曲瀚文这边说话声音高一点,那边都能听见!
曲瀚文扭头去看周围,隔壁的船比自己的大一些,前后三舱,此时中舱后舱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而前舱亮着,里面隐隐约约映出一个小孩儿跑来跑去的身影,还有个明显是婆子的身影,就是今天在松江府出发的那条船,没想到也是停泊宁波码头。
今晚月色甚好,他心情沉闷,又是喝闷酒,一会儿,就有点醺醺然的醉意上来,望江中看去,一弯明月映照在水面,微风一吹,泛起一阵涟漪,柔肠百转,更叫他难以释怀。
沉闷的心情是有,但是周围气氛却于他的心情不搭调。此时的码头还船来船往热闹非凡,那月下独酌的气氛是没有的。
不过也不允许他月下独酌,船舱门帘子一挑,走进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来。脸上的白粉擦得很匀,盈盈点了一点樱唇,挽着个风月髻。耳朵上挂的耳坠子来回的直晃。
上袄下裙,粉白的颜色。眼睛顾盼之间,娇韵欲流,看着他抿着嘴笑着问:“爷,听小曲吗?”
曲瀚文已经有了五六分的醉意,月光下醉眼看美人,醺醺然点点头。
那女子转身出去了一下,一会儿又进来,怀里就抱着个琵琶,过来坐在曲瀚文的对面。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婉然哀怨的曲调就从手下的琵琶中流了出来。柔媚的嗓音就飘了出来。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初凉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袁瑜蓉在这边,开始还怒。但是听着这样哀婉的曲调。看着曲瀚文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慢慢的消失,升起来的。是无限的哀愁疼痛。
曲瀚文不喝了,侧身靠在了窗舷上,正好面对着这边,他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什么物件,那个样子……别人看到都心痛万分,更莫说袁瑜蓉了。
那个小唱不唱了,放下了琵琶,轻声慢语的似乎是在和曲瀚文说话,曲瀚文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小唱轻轻的走了过去!
袁瑜蓉一腔哀愁瞬间变成了一腔怒意!
离得虽然近,但是那个小唱声音很小,曲瀚文又是一声不吭,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清楚,但是很显然,今晚上该死的蛐蛐儿又要出轨!
还是在自己面前!
袁瑜蓉气的‘腾’的跳了起来!来回走来走去!想着怎么破坏了这个该死的摘野花行动!
然后就看到那个小唱过来把这边的船窗给放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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