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只听“当”一声清鸣震彻空地,两道内力相撞之后,便如飓风般向四下席卷。一时间,众人俱被震得连连后退,有人甚至跌倒在地。周围尘埃四起,蒙蒙飞舞,掩云蔽日,就连各派掌门人也忍不住抬手遮挡,运起内力抵挡。
而两道银光相撞之后,华久棠与姬千幻也被攻击之力所震,霍然向两侧飞出几尺,各退三步,才堪堪站稳。
姬千幻禅杖之上的银环自方才起,便被震得叮当作响,此时仍是嗡嗡不绝,犹如黄蜂轰鸣,不少人忍不住垂首掩耳,面带不适。
华久棠面容却未有丝毫改变,长剑在空中划了一圈,便刺向姬千幻胸膛。刹那间,只见长剑以惊人之速收放,竟如万箭齐飞,笼于姬千幻身侧。
姬千幻一抖禅杖,不甘示弱地接下对手攻击,推、拍、支、截、挑,十数种招式行云流水相连,竟在周身形成一道防御网,滴水不漏。华久棠的攻击未能奏效,却也不心急,仍是面不改色持续出剑,动作没有一丝慌乱。
此刻,台下人群已看得瞠目结舌,只觉台上两团光幢相缠,根本看不清二人动作。唯有几位武艺极高,眼力极高的才能看清,华久棠的剑并非直直刺出,而是微旋着圈攻去,攻击过程中,下一瞬剑招能够发生千万种变化,刺向任何地方,毫无路数,难守难防。
“这剑招是师父在姬千幻离开后独自修炼的,姬千幻没办法破除,这场比试他绝对无法获胜。”风相悦虽是如是说,心下却莫名的烦躁,无法安稳。
海镜却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胜败还无法说定,姬千幻的禅杖始终在发出嗡嗡声响,想是以内力催动,故意为之。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我们还不得而知。”
风相悦一惊,才发现自己的焦躁正是来源于那奇异的鸣响。再一看四周,竟有不少人已捂着双耳跪伏在地,神色极为痛苦,显是精神受了影响。他急忙拉住海镜,“姬千幻擅长幻术,这声音恐怕……”
海镜握住他的手,心中虽也担心不已,却安慰般地放柔语气,“别担心,你师父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他一定早已察觉这声音大有问题。”
二人说话间,华久棠已击出下一击,剑刃罡风阵阵,袭向姬千幻下腹。姬千幻将禅杖一压,不防那长剑竟自一个不可思议角度滑出,越过杖身,直扑胸膛。
他咬了咬牙,忽以身体迎上,果然华久棠一惊,剑锋一转,避开致命部位,刺向他的肩头。
这一改换,便让姬千幻有了闪避时间。侧开脚步之时,姬千幻挥动禅杖,“锵”的震开长剑,继而去势不减,直拍华久棠面门。
禅杖带着嗡嗡声响扑面而来,华久棠一时有几分眩目,身子竟一瞬凝住,看得场下尚余意识的人们低低一呼。然而下一瞬,他又一旋身体,贴着禅杖堪堪躲过,手中长剑划了半圈,削向姬千幻手腕。
这一击并不致命,姬千幻心知华久棠不会手软,无法如方才一般制住他的动作,便一扬禅杖,迎头接上。谁料那剑刃锋芒一转,竟向他脚踝刺来,其速如飞。
危急关头,姬千幻再不躲避,禅杖继续向上而起,最终向华久棠当头劈下。华久棠偏头闪避,剑刃只在地面划出一道白痕,便觉面颊被劲风割得生痛,耳畔响起禅杖银环碰撞的叮当声。
这声清响恍若开关一般,一瞬让华久棠的神思模糊不清。他不觉轻笑一声,挑了眼帘凝注姬千幻,“幻术?”
姬千幻回望着他,明白华久棠能够躲过此次攻击,却故意将幻术承下,心中复杂更甚,嘴唇翕动半晌,也未说出一字。
随着禅杖“叮”的一响,宽绸蓦然滑下,华久棠的面庞全数露出,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有着宠溺,有着纵容,亦夹杂无尽柔情,“既是如此,我就去看看你所创造的梦境吧。”
“你……你不怕我趁此时机杀了你?……”姬千幻咬牙道。
“若你真的想要我以死赎罪,尽管动手,能死在你手中,是我华久棠的荣幸。”
华久棠说罢,安心地闭了眼,眉梢唇角的笑意却分毫不减。仿佛他所陷入的并非幻术,而是缠绵爱河。
禅杖贴于华久棠耳侧,随着姬千幻的手臂颤抖不止,却始终无法作出最后一击。望着眼前这张平静的脸,姬千幻只觉各种情感如藤蔓般交织而上,捆住他的双臂,让他无法行动。
明明对这个人如此痛恨,明明一直渴望着复仇,可是为何自己会如此犹豫?为何自己直至现在,仍是放不下这份感情?
痛苦、矛盾、不甘、眷恋……一时种种情感涌上心头,姬千幻眼中有了波光点点,濡湿眼角。
他盯着华久棠的面孔,一时竟如出神般顿住动作。台下人群见适才如此激烈的二人此时竟如被点穴般定住,俱是惊奇不已,有人高嚷着询问,有人窃窃低语。
然而姬千幻与华久棠仍是毫无反应,只是面对着彼此,仿佛此时此刻,此处只余下了他们二人。这个封闭的世界仅属于他们二人,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插足,亦没有任何人的声音能够传入。
良久,华久棠紧阖的双眼缓缓睁开,星夜般的眸光将姬千幻一瞬笼罩。一时间,姬千幻恍若沉入那双眼眸中一般,凝固了表情,禅杖当啷坠地。
“千幻,你知道我方才看见了什么吗?”华久棠微微笑着,一步步向姬千幻接近,“我看见了,当初我们一起走过的道路,一起喝过的酒盅,一起看过的星空……所有这一切,我不想让它们只存在于回忆中啊。”
字字句句犹如跌落玉盘的珍珠,在姬千幻心中荡起回音不绝。他呆呆望着华久棠,任对方站定身前,探手抚上自己面颊。
下一刻,华久棠指尖一动,手中已多了一张人皮面具。姬千幻目中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心如刀绞,苦楚难耐,双眼一闭,竟在台上晕去。
顷刻,场中爆出声声惊呼,谁曾想到继昨日假青凤门主被拆穿后,今日竟又发现天法寺方丈乃是贼人伪装而成。嘈杂声中,华久棠抱了姬千幻跃下比武场,便消失于嶙峋山石间,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第140章 隐行踪出手相救
而天法寺众僧此刻更是惊愕失色,惊惶不已。众人望着他们,纷纷私语道:“没想到天法寺内也有细作,那人也是朱莲岛派去的么?”“谁知道呢,不过玄默大师这样的高僧竟也着了这贼子的道,至少说明他的武艺还在玄默大师之上。”
玄清大师向海镜所在处瞟了瞟,忆起当日于天法寺中海镜与自己的对话,嘴角不觉一弯。他捋着白须,忽的转身面向群僧,略一抬手,“诸位稍安,如今我天法寺遭遇如此变故,正处危机关头,切不可先自己乱了方寸!”
此言一出,天法寺众弟子瞬间静默,转而望向玄清大师,满目俱是殷殷期盼之情,足见其在寺中声望极高。
这时,玄清的徒儿慧刚自一侧蓦然跃出,紧握双拳高嚷道:“师父说得对!但现在师伯出了这样的事,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还望师父指点!”
由于玄清大师在天法寺地位仅次玄默之下,众弟子闻言,陆续有人出言赞同。然而玄清只是面露哀戚,默然不语。直至君临越穿过人群,来到天法寺一众身前,他凄然的眸中才闪现一丝光芒。
“玄清大师,天法寺的事务,我君某本不便多嘴,但身为武林盟主,我也不愿见到拥有数百年基业的门派毁于一旦。而今天法寺遭此巨变,唯有您能力挽狂澜,救其于水火之中,还望您节哀顺变,担起重任,主持天法寺大局。”
天法寺弟子听罢,也纷纷应和,似是已将全部希望寄托于玄清身上。玄清大师摸了摸胡须,长长一叹,才道:“君盟主,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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