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把酒葫芦往嘴里送,不过倒了半天,酒葫芦都竖起来了,却是一滴都倒不出来了。
江月伸手接过,让他稍等一会儿,而后起身进了屋,没多会儿就还了他一个沉甸甸的酒葫芦。
“你这小娘子日常家中还藏着酒呐?”小老头还笑着接过,咕嘟嘟一口灌下去,没滋没味地咂摸道:“不是酒,你打壶水给我作甚?”
那自然不是普通的水,是灵泉水。
江月道:“您老日常喝酒,应当是为了镇痛?这是我自配的药水,喝着会舒服一些。”
生气日渐从体内消失,常人或许只会觉得日渐虚弱。但对于内力高深的人来说,体内的筋络和脏腑每虚弱一分,就无法承载厚重的内力一分,痛楚也就增加一分。
灵泉水不能无中生有,却可以平缓这种痛楚。镇痛效果怎么也比普通的酒水好。
小老头没想到她连这个也能知道,闭眼感受了一下,还别说,真是舒服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对着江月拱了拱手道谢,不过很快又正色道:“此处人多口杂,你还是小心些,下回再遇上我这样的怪人,可不好随便伸手救治。”
江月笑着点头,“您虽怪,却不是坏人,不然我也不会让您进门。”
小老头纳闷:“你咋知道我不是坏人?”
“我感知能力比常人强些,您悄无声息地到了门口,若是心存歹意,早该动手了,不至于闹出动静,特地让我听到。后头给您诊脉,也证明我判断的没错,按您的功力,刚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够我死上千八百回了。”
“那万一我是存了什么别的想头,比如……”
小老头把她略为一打量,对着她那堪比焦土的肤色,也实在说不出比如会有人觊觎她的美色之类的话。
他有些卡壳,江月就笑着接口道:“没什么好比如的,方才熊慧去处理寨口的纠纷了。从寨口到我这小院只那一条路,当然您老的本事想躲她们也很简单,但是前两日刚连着下了几场雨,附近屋檐、墙角都得带着苔藓。您若是躲藏而来,衣摆袖口多少会沾染到一些……可您身上只有尘土,没有苔藓,则说明您是光明正大过来的。您老应当也是陆……殿下身边的人吧?”
“你这丫头真是不错,难怪陆珏那小子把你带到这儿来!”小老头哈哈笑着直拍大腿,又惋惜道:“可惜啦,我只有这么两年可活了,不然少不得把你带在身边教授你一些别的。”
她来邺城,纯粹是自作主张,但是对外陆珏说是自己默许的,不然齐策违抗军令却只挨了三十军棍,不好服众。对江月也不好。
江月只笑笑没解释什么。
小老头说着话就开始掏口袋,结果只掏出来三个铜板。
他也有些尴尬,就道:“那我给你卜一卦吧,当做诊金。”
江月立刻摇头,“不用,诊金不收也无碍的。”
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虽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变命数。但泄露天机,对卜卦之人却会造成反噬。只会缩减老头为数不多的寿数。
更别说,她还不是这方世界的人,现下关心的、想知道的,只有‘黑龙祸世’的劫难。
两重相加,那反噬……江月都有些不敢想。
“看病怎么能不付诊金?”小老头自有他的执拗,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龟甲,道:“你是怕我泄漏天机对吧?我跟你说,我这龟甲是师门传承的至宝,能趋吉避凶,若真的卜算到不能泄露的东西,就不会出结果,自然也不会反噬到我身上。”
江月这才没拦,只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那所谓的师门至宝——
一个十分古朴的龟甲,确实有些年头,像是世外高人会用的厉害东西。
只是得上头一道深深的裂纹。看着像是随时会散架的模样。
小老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你别看它破烂,真的是顶厉害的东西。你看我今日卜卦,说吉位在东,一路过来就到了你这儿,是不是很准?至于这裂纹嘛,咳咳,还是那一年,我醉在战场边上……”
大抵上了年纪的人都会爱回忆往昔。
江月跟他也算投缘——老头有几分修士的风度,可惜生在这方世界,若换成灵虚界那样有灵气的世界,说不定也能像那位卜卦的大能似的,成为一名神机妙算、德高望重的修士。
江月便也不打断他,还顺着他的话茬问:“在战场上被损毁了?”
他说不是,“小老儿在破庙里睡得正香呢,那些个叛军真是狗娘……”
想到眼前是个小姑娘,他止住话头接着道:“真是心狠手辣,也不管那处聚集着许多手无寸铁的流民,直接用上了炸药,我自己倒是能跑,也不能看着那么些人被炸死,就出去把那些准备点火的人都给杀了,却没想到,一人临死前居然射出了一支箭头处绑着油麻布火箭。恰好陆珏那小子也到了那处,把那支箭格挡开了。”
江月初时只是随口顺着他往下说,手下已经开始接着翻检草药,没想到能听到陆珏的相关事迹。
“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该谢谢他,毕竟他救的虽不是我的命,但若是眼睁睁看着那么些无辜百姓横死眼前,尸骨无存,想来也得自责内疚个好几年。我身无长物,就提出为他卜一卦,这龟甲就裂了。”
回想到这儿,小老头还是心疼得直抽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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