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玲忙道:“不!他生性就是这样,终日落落寡欢,跟谁都合不来。”
江涛笑道:“难道他身为天心教少教主,还有什么不满足?”
燕玲长叹一声,道:“这也难怪他,唉!一个没有父亲的人,叫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江涛讶道:“他怎会没有父亲?”
燕玲黯然道:“不知道,这是一个谜;恐怕世上只有我师父和老菩萨才能解答,但他们都不肯透露。”
江涛更讶道:“令师兄自己也不追问吗?”
燕玲叹道:“问也没有用,师父总是支吾其辞,好像有难言的隐衷;老菩萨更会把梅师兄骂上一顿;并且严峻的说:‘以后不许再提那丧德败行的人,他在你出世之前,就已经遭到报应而死了。”’
江涛又问:“那么,令师兄的姓氏由何而来?”
燕玲道:“他是跟随母姓,我师父名叫梅娘。”
“晤!梅娘……一个丧德败行的人?”江涛沉吟着这两句话,内心倒对那位神情忧悒落寞的红衣少年颇感同情,不觉喃喃道:“话虽如此,但一个人连自己生父都不知道,的确是人生最不幸的事!难怪令师兄要冷漠孤僻了。假如有机会,我倒真想跟他结识一番。”
燕玲摇头道:“梅师兄对谁都冷淡,有时甚至不近人情,还是别去招惹他的好。”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小凤领着江富也到了听泉居。安置好行囊,燕玲吩咐准备酒筵,就在木屋中替江涛洗尘。
席暗,燕玲又提到要留下小凤侍候,江涛仍婉言辞谢,说道:“在下自问无愧于心,何惧鬼物加害?姑娘盛意在下心领,但绝不敢接受。”燕玲见他执意不肯,只得作罢。这一席酒,竞吃得闷闷不乐;各人都像怀着心事,天色入夜便草草终席了。
席终人散,江涛沐浴更衣;吩咐江富先睡,独自负手踱出木屋,缓步在庭园里绕行。他审度地形,默察进出途径,发觉听泉居背倚山麓,左侧是梅剑虹居住的“弄梅山庄”;右边遥对堡墙,墙外便有一座锦卫巡望的剑楼。照形势看来,左右两方都不易被人潜人;只有前面沙道和屋后小山,才是值得防范注意的所在。
江涛心里不禁暗想:“天心教一再设法要译出那本梵文秘册。又有这么许多人千方百计阻止破坏;木屋中连死三人,古云飞途中屡下毒手。这些蛛丝马迹,如出一辙,由此可以证明那部梵文秘册必定非常重要了。”
他来此目的,本不是为了译书;但现在却被那梵文秘册引起无限好奇之心,直恨不得能早些看看书中内容是些什么?徘徊复徘徊,不觉夜色已深。园中一片宁静,只有江富房里隐隐传出鼾声。
江涛倦意渐浓,正欲回房安歇;谁知一脚跨进房门,突见房中临窗靠椅上,斜躺着一个人。那人全身都深埋在椅子中,无法看见面目。只见他两脚高高搁在窗台上,一柄长剑横伸椅外,正悠然晃动着靠椅,一派安闲之态。
江涛猛然一震,脱口喝道:“什么人?”
那人没有回答,悠晃如故,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
江涛心头狂跳,一面凝神戒备,一面又喝问道:“你是谁?坐在这儿干什么?”
那人不慌不忙从窗台上收回两只脚,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灯火照射下,只见他脸色阴沉,一身锦衣,竟是金线统领黎元申。
江涛大感意外,连忙拱手道:“原来是黎统领,在下不知,多有失礼!
黎元申面浮阴笑,冷冷道:“江公子深夜未寝,踏月漫步,雅兴不浅!”
江涛笑道:“初到贵教,难免处处觉得新奇,所以在园里多瞻望一会。”
黎元申突然双目一扬,两道冷电般目光在江涛脸上迅速扫了一眼,说道:“江公子知不知道关于这座木屋中的怪异变故?”
江涛点点头道:“日间曾听燕姑娘说起,这儿已经先后死了三位译书人……”
黎元申紧接着又问道:“公子难道不怕?”
江涛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在下生平不信鬼魅之说。”
黎元申忽然从靠椅中站起身来,手抚长剑,缓步在室中煤踱了一圈;脸色一片阴寒,喃喃说道:“鬼魅之说固属虚妄,但三位译书人连续被害,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只是那下手的人做得干净俐落,事后不留丝毫痕迹,显见绝非庸手……”说到这里,语声微顿,双目灼灼凝视江涛,冷然又道:“公子是第四位应聘译书的人,也是本都最后一次机会。世上通诸梵文的人才不多,咱们务必要把握这一次机会,所以希望江公子能尽量跟咱们配合。”
江涛讷讷道:“黎统领要在下怎样配合。”
黎元申目光一闪,道:“黎某之意,准备借重公子为饵,诱使那人现身出来。”
江涛忙道:“这未免太危险了,万一失误,在下岂非死得不明不白?”
黎元申傲然笑道:“公子尽可放心,在译书工作没有完成以前,我们不会让你轻易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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