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曜依旧没理睬他。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她才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将自己闷进了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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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咎的梦境陷入了驻足不前的循环,而那个循环的最后,却永远停留在白衣墨发的少年神明,举头望向楝树枝头的那一眼。
那画面总如惊鸿一瞥般飞逝而过,因而即使梦到再多次,却依旧看不大真切。
虚幻的东西,会延伸出很多镜花水月的想象。
他记得自楝树枝头垂落的浅粉色花团,记得青翠油绿的嫩叶和背后湛蓝的天际,记得温柔的阳光,穿透树叶而留下的光线,和落在树干上的斑驳的光影。
与那种温和摇曳的光斑一起落下的,还有截飘飘荡荡的白色裙摆。
然后一阵风起,视线骤然上移,迅速掠过纷纷扬扬的花叶,掠过少女身上拂动的白裙和银发,掠过她回望而来的面庞……
最后,将所有明亮温柔的颜色,混淆成一段没入彩墨的绸缎。
绸缎从他眼前抽离,从结尾回到,又一次回到那个暖烘烘的鸟蛋。
于是神明一次又一次抱起那颗鸟蛋,将它贴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任其温热的生命,一点点融解西崇山上千年的孤寂。
此后的清晨,云咎开始隐藏自己的气息,他常常悄无声息地来到明曜床前,在她寝宫布下充沛的神力,又默不作声地离去。
他不再去尝试着探求明曜的内心,反而开始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回了自己飘忽不安的心上。
云咎开始自问起他对明曜的感情。
他对她的感情,难道是爱吗?
如果不是的话,他又为何在这之前,苦求明曜感情的缘由和真伪。
若他当真证明了她对他有迹可循,有源可溯的爱,他又会
如何呢?
可是没等云咎摸清自己的心,东海之中,却又接连发生了两件重要之事。
第一件事,便是伏尊终于要清醒了。
虽说此时对于东海事关重大,可到底还在众人的预料之内,可第二件事,却远超任何人的预测之外。
那日,鲸骨天梯给乾都带来了一位稀罕的来客——月隐峰主神素晖。
这位身姿摇曳,云鬓高绾的神女孤身一人来到乾都,并在那日的午后缓步走入主神殿。
她在主神殿先后与云咎、暮浔相见,含笑端坐着喝了一下午的茶,然后慢悠悠地绕过大半个乾都,去明曜的寝宫中和她见了面。
除了她在东海这至关重要的节骨眼上不请自来有点令人意外之外,素晖在乾都的行事称不上任何逾举。
不管在面对云咎、暮浔,还是明曜之时,她都显得十分坦诚,张弛有度。
她说自己偶然在鬼王的梦境中得知,其与东海一件大事有关,又留意到执法神在乾都逗留了太长时间,担心此处有何变故,才冒昧前来。
素晖在说这些话时语气极其真诚,但也着实对此事表现得知之甚少,因而她美丽的面容上,隐隐透露出几分悲天悯人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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