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刀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想,以杨四的谨慎,应该想得到他们突袭花溪剑派之后,温家本部必然会遭到报复,可是为何他没有对温家的防守作稍微像样一点的布置?
此时的鹰刀自然不知,温家真正的核心并不在温府而在隐龙战舰上,温府只是一个幌子,即便被人捣毁,对温家也无实质上的影响。
‘张大哥,现在府里的情况怎么样?’鹰刀拍了拍前行带路的护卫的肩膀,低声问道。
那护卫受宠若惊,恭谨地答道:‘回林爷,自昨夜大公子暴病而亡,府里就有些乱糟糟了。老爷和二公子也无故失了踪,现在府里的一切都是大小姐在打点,只是大小姐向来不大理事,这一时之间哪里能够理得清楚?’
鹰刀早已猜到是这种局面,也不在意,他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继续问道:‘那你知道现在府里的护卫共有多少人吗?’
那护卫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原本这府里的护卫共有百来余人,分为日夜两班值守。只是……只是经过昨夜的变故,很多人都走了,剩下的大概只有五十多人了吧!’
五十多人?未免太少了啊!
鹰刀皱着眉头问道:‘变故?什么变故?’
那护卫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卞停欲言又止,终于道:‘据说……我也是听人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并不知道……据说大公子并不是得暴病死的,而是二公子胁迫孟老三下毒毒死的……’
鹰刀打断道:‘孟老三?孟老三是谁?’
那护卫道:‘孟老三是惜月楼的护卫之一。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好赌,想不到……昨夜大公子死了之后,老爷大发雷霆,为了逼问元凶,接连杀了好多人,连小莲那个小丫头也无辜受到牵连。等到孟老三扛不住出首时,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首了……嘿嘿,孟老三害死了这许多人,最后自己也自杀了,随后老爷便失了踪。大家都说,老爷是受不了这种刺激才失踪的……虽说事后老爷给每个死去的人抚恤金三百两银子,可经过这件事之后,很多人都心冷了,纷纷离开这里另谋生路。毕竟,再多的银子也换不来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这淡淡的一番话说来,直听得鹰刀毛骨悚然。可以想像当时的场面是何等血腥,更可以想像那些护卫是为了什么而离开温家的。
卞停突然开口说道:‘你家老爷绝对不是因为受不了刺激才失踪的,必然是另有要事才不得不离开。’
鹰刀看了他一眼,道:‘何以见得?’
卞停微微一笑道:‘虽说二子相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件惨绝伦寰的大悲伤事,可温师仲何等人也?昔日他带领七十余族中子弟从关中来至襄阳,赤手空拳地打下一片江山,这样的人怎会禁不住这一点点挫折?再说,他失踪前还记得发放抚恤金,这就说明当时他的神志还是十分清醒。所以,我敢断言温师仲绝对不会是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失踪。’
这人好生厉害,仅凭护卫的片言只语便可做出准确的推断,这可不是一般的智慧!世人都说纵意山城的一大半基业都是卞停打下的,看来倒也不是虚言。
鹰刀不置可否,不再说话,默默地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三人穿过庭园来到大厅。从外边看去,厅内烛火通明、声音嘈杂,熙熙攘攘地似乎挤了许多的人。
鹰刀大奇,这大半夜的怎么有这许多人在大厅内?
‘二位爷,你们暂且歇歇,我进去通报一声。’那护卫回身道。
鹰刀连忙阻住道:‘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你先回去吧!去和你们的头儿交代一声,这几天只怕有些不太平,大伙儿警醒着点。’
那护卫答应一声,转身慢吞吞地去了。走了几步,嘴中突然极小声地嘟囔道:‘这不废话嘛!谁不知道这些日子不太平,还用得着交代?他奶奶的,一龟公也敢在老子头上指手画脚,还不是仗着背后有老爷和大小姐撑腰……’
他却不知鹰刀和卞停二人俱是当世绝顶高手,即便他说得再小声,照样瞒不过二人的耳朵。
卞停不禁一瞥鹰刀,微笑不语,眼中满是笑意。
鹰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肚子恼火无处可发,只得自嘲道:‘真他妈妈的辣块大西瓜,这龟公的帽子一戴上竟然摘不下来了。我这不是自己找骂吗?’说着当先跨进大厅。
二人悄无声息地进来,却见厅内挤了约有二十多人,大都是府中的管事和下人,正围着温婉儿吵吵嚷嚷地说话。温婉儿抱裘横卧在一张躺椅上,左手抱着一只紫金暖炉,右手却支着头,一脸的憔悴疲惫。
‘小姐,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该支下来了,可帐房的老余却说没有老爷点头,他不敢放银子。你看是不是去言语一声……’
‘小姐,从江西运来的那三船丝绸、麻布是京城许家赶着要的,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可船到了通州,通州府硬是派人给扣住了。你看是不是派个人过去打点一下,否则耽误了日子,我们这趟买卖就赔大了……’
‘小姐,寄放在我们东城货栈里的货已经压了好几天,人家货主急着要提走,可货单和钥匙向来是顾总管拿着的。我都找了顾总管一天了,楞没找着人。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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