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决,茜月缓缓转身,望向徐钦,不惊不恼,答曰:“敢问世子爷,妾身何处放肆?未能陪同周将军府之由,已清晰陈明。”
稍顿,又言:“镇国公府家规,并无妻不伴夫应酬,当受罚之条。”
她眨着长睫,杏目含笑望着徐钦:“夫君若以家法责妾,亦需有理可依。”
徐钦原是因弟不争而烦闷,又逢妻不驯,一时气话,言及家法。
不过是以此警醒于她罢了。
瞧着妻子言辞凿凿,他竟一时间语塞,无从反驳,心下不禁困惑,该如何应对是好。
徐钦放缓了声线,缓缓道:“妻子应顺从夫君,否则便是失了妇德,学习家中礼法实为必要。”
按照常礼,新婚娘子入门需由家婆严立规矩,细细调教。然府中情形特异,那位贵为公主的母亲大人,平素连自家子女都少有管束,又何谈有心教导儿媳。
如此观之,她这新妇规矩稍显疏漏,倒也可宽容待之。
见妻子闷声不语,徐钦起身踱至她身畔,柔声劝诫:“你是我的娘子,未来这府中之事皆会交付于你,作为当家主母,自当成为下人之楷模,礼数周全方能服众。”
“如此,过几日我便去宫中司礼监请一位礼仪嬷嬷来,她们教导的皆是皇宫内的嫔妃公主,礼仪自是无懈可击,你跟随学习便是。”
难道他是在嫌弃自己?将她与宫中的女子相较。
哼!他口中的礼仪周全之人,恐怕是指青鸾吧?
茜月面色一沉,猛然转身,双眸怒意横生,不悦地向徐钦言道:“世子爷若认为宫中的女眷知书达理、规矩井然,何不直接尚娶公主为妻,又何必娶我进门?”
徐钦首次遇见妻子动怒,加之其言辞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手足无措,更不明自己何处言语不当,触怒了她。
她怎会不知,他心中之人一直是青鸾!
茜月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更是憋闷。
瞧着妻子气得面颊绯红,杏眼因愤怒而显得水润,徐钦再无争辩之心,只静静地站立一旁。
茜月怒容满面,徐钦愁容满面,夫站妻坐,外人若不细察,还以为是男子犯错,正遭妻子严厉训斥。
二人对峙片刻,徐钦见她瘦削的肩膀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无计可施,只能摸了摸鼻子,道:“若你不愿学,我亦不强求,何必动如此大气。”
茜月并不理他,转而对着铜镜,噼里啪啦地摘下头上珠翠。
怒气使她动作粗鲁,一支雕花赤金簪的珠花缠住了她的秀发,茜月烦躁地欲将其解下,奈何位于身后,对镜难视,她越是用力,那簪子却缠得越紧。
徐钦见她费劲,欲上前帮忙,岂料他刚靠近,茜月一怒之下猛地一拽,簪子带着几缕断发脱落,而那尖锐的簪尖恰巧划过俯身的徐钦颈部。
徐钦顿感颈部一阵刺痛,不禁倒吸冷气,下意识抚上侧颈,指尖染上一抹猩红。
茜月顾不得生气,急忙起身查看徐钦的伤口,只见他侧颈上被簪子划出一道寸许长的口子,虽不甚深,却也渗出血来。
徐钦无可奈何地对这位任性的新婚娘子投以白眼。
茜月耸耸肩,对他尴尬一笑,寻词道:“世子爷身经百战,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都不在话下,这,这点小伤……不妨事吧。”
这怎能相提并论?
伤了他还笑得如此没心没肺,徐钦气得恨不得拍她臀部以示教训。
可她那纤弱之躯,哪能承受他的一巴掌,打是万万舍不得的。
但他确实被气得不轻。
“泼辣悍妇!”
徐钦咬牙切齿丢下此言,满腹怒气地离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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