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旭一举取胜,不骄亦不躁,施施然执起螺子黛,沾了沾黛砚的水,缓缓托起容盈的下颌,专心致志为娇妻画眉,眸光凝着眉梢,指间微移描出一廓淡痕。
余光睨他一气呵成画出眉形,容盈心里越发不踏实,摸来捶金银花鸟镜,侧视着镜中细长而舒扬的眉形,不似预想中的遒劲粗重,略略安了心,“菩风画眉的手法老道,倒像替不少人画过。”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南宫旭笑意微顿,满满这话乍听是夸奖,细辨却意有所指,八成以为他在哪个小娘子处练成了手,忍俊不禁地泄出了声:“确实在他人处画过无数次眉。”
南宫旭戏谑地乜斜着高澹。
闻言,容盈脸色微黯,搭在膝上的手指微蜷起。
闻音知雅意,高澹乖觉搭腔:“殿下有所不知,圣人为了给您惊喜,专程学画眉日日拿奴练手,炉火纯青的画眉技艺准保您满意!”
三言两语替圣人表了功绩,戴上高帽,充分践行了帝后感情的添柴者。
情,恰如灶上文火慢炖的羹,用大火则易坏了味道,用文火长时间炖煮,食材变得软糯鲜美,送入口中叫人回味无穷。
每天一点小惊喜,感情更香浓。
上述道理是南宫旭私访市井,听说书人侃侃而谈时记下的夫妻相处之道。
主仆俩一唱一和闹得容盈面色绯红,也不知刚才那话怎么就顺口溜出,显得她爱拈酸吃醋似的。
她强行转移了话题缓解尴尬,眼风佯作不经意瞟过高澹本就长得喜庆的脸,想象菩风居然在这张脸上描画弯曲秀丽的眉,顿觉喜感十足,嘴角的弧度不禁扩大。
等最后一笔收尾,南宫旭端详她一双眉黛色清湛,明秀开朗,蕴着若有若无的情意,顾盼生辉间绽放袅袅风情,知这千种风情皆由自己一手催发,自然柔情满怀,期望求得佳人的眷顾。
怎奈,容盈如一块木桩子般不解风情,眼神放到高澹面上许久不移,抿着嘴笑。
很好,光顾着贪看别人,不理睬夫君。
南宫旭心头不畅,脸色极差,醋缸子统统碎作齑粉,徜徉醋海里着实吃味得紧,不愉的眼神冷冷剜着刀子,阴戾目光几乎将高澹扎成刺猬,张嘴对他比了‘快滚’的口型。
高澹脊梁发寒,麻溜儿滚远。
清干净碍目的东西,南宫旭脸色回暖,轻柔地掬起容盈的脸,重新夺回她的注意力,指尖细细摩挲滑腻柔肌。
“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
他撩拨得她面颊痒痒,赧然一笑,黝黑眼瞳紧锁着如花笑靥,透露出炙热磅礴的情愫,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我不想你去见不相干的人。”又紧紧搂住了她,仿佛受委屈的稚童闹脾气,态度执拗且强硬,“满满,你只属于我,不能去见任何人。”
南宫旭与她额际相贴,交缠着呼吸,清冽的男音吐字渐低,咬着牙隐忍满腔不愉,“一想到旁人也会看见你,我便不高兴。”
他难以忍受独属自己的‘珍宝’受众人注目,打心眼里升起戾气不快,恨不能铸一座囚笼牢牢隔绝外界的视线。
哄人的情话直白又霸道,容盈脸颊染上绯红羞态,嗔道:“还说自己笨嘴拙舌不会讲情话,明明是深藏不露的老手,果真应了那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伸手推了推他,佯装薄怒,“再耽误些时候,只怕我便担着令天子沉湎温柔乡不理朝政的罪名,叫臣工非议。”
“谁敢?”南宫旭眉眼沉凝,面上浮现凌厉冷峻的神情,护短的秉性暴露无遗,“朕的皇后,他们无权置喙。”
容盈怏怏锁着眉。
--------------------
见太后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