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派豪放地撩起衣袖擦了擦满头大汗,转眼瞅向屋内重重帘幔后隐隐绰绰的人影,没好气的冷哼:“怎么,还没看够热闹啊?”
徐徐挑开帘幔,有一人步履翩翩行至软榻跟前,元弼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面色乍变,眸光晦暗不明。
“为何会出现两个临江郡主?”
惊诧莫名的视线来回游弋于骑在自己身上的临江郡主,以及端端正正立在三步开外的临江郡主。
两个人长相身材皆一般无二,根本分辨不清谁才是真的。
端正立着的楚黛衣衫齐整,臂挽帔帛,先是淡淡睨了眼软榻上那名同自个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是打量了一番满脸惊愕的元弼,微抿了抿唇。
这种场面分外怪异,仿佛是无意间撞破了一桩奸情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奸情,衣裳凌乱的‘自己’举止豪放像驭马般不羁地骑坐在一文弱郎君身上,有种霸王硬上弓的不良感觉,画面深具冲击性……
“你快点变回原先的模样罢。”
楚黛催促榻上的‘自己’,指了指另一个始终处于发懵状态中的人,“解决了他再变。”
“好嘞!”
软榻之上,渺淡云雾裹缠熠熠白芒一闪即逝,夜哲掸了掸衣袍,阴沉着脸,迈开修长笔直的双腿下了榻。
甫踏出一步便立即踅身,朝着已昏迷的元弼狠狠踹一脚,犹似不解气般再次补了好几脚。
“叫你毛手毛脚扒衣服,叫你乱舔,叫你再用腰带妄图勒死我。”
他气哼哼地理了理衣襟,瞥了眼躺在地上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冯十二,俯身拽过他的手腕把了把脉,又扒拉了遍眼皮,自言自语道:“幸好烛台并没刺中心脉,还有得一救,若是再晚上两刻钟定要魂归冥界。”
讲话间,指尖已掐起个术法,欲大发慈悲救上一救。
“且慢。”
夜哲疑惑地偏头用眼神无声询问。
“冯十二已经死透,毋须再救。”
“不可能啊!我刚把了脉,他尚存有一丝生机,完全可以救活。”
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挺有把握,加上冯十二并未气绝只是失血过多,也不算太棘手,及时施以些术法定能恢复康健。
楚黛再次启唇:“我说了,冯十二已经死透,毋须再救。”垂目注视着仰面看向自己的夜哲,长睫微敛,表情漠然,整个人透出了几分无动于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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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施人
电光火石间,夜哲眉宇紧皱,内心情绪如浪花激荡翻涌。
遽尔拂袖大步流星地走近她,脸上的神色复杂,嘴唇翕张几次想要讲出一些话,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身为一名随侍,必须对主人的命令言听计从,不得有任何异议,否则平白留下你又是干什么呢。”
楚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眉梢眼角挂着十足的淡漠讽刺,“收起无用的情感,做好自己罢。”
闻言,夜哲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怒意,紧箍住楚黛的腕子,厉声喝问:“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你眼底便如细微尘埃一样,可以视若无睹?难道……你就没有愧疚吗?”
他的目光逼视着她,瞳孔里倒映出一张极致冷漠的面孔,口吻倏地变得咄咄逼人:“我曾明确说过,不替你做有违天道之事,今日冯十二这个人我是救定了!”
既视人命如草芥,那么自己便不会袖手旁观。
真是执拗的白泽……
楚黛轻轻一叹,淡然拂开他的手,仿佛是对他的善良心软而感到无奈。
“第一,我不曾让你做有违天道之事,冯十二是元弼刺伤,并非是你动的手。第二,你可以大发慈悲救下冯十二,但是他最终的结果也难逃一死,之所以阻你救他,只因怜你到头来白费功夫罢了。”
她仰首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娓娓续道:“试问有人大胆冒犯郡主,或许更准确的说是对郡主意图不轨,一旦事情被揭发出来,他的下场是什么呢?”像是恍然大悟般轻轻拊掌,“对了,你乃白泽族少主并非凡人,恐怕不知依我大应王朝的律例会将犯人及其满门亲眷,皆施以车裂之刑,之后把尸首扔去乱坟岗遭野兽分食。”
用极尽漠然的口吻详述着最悲惨的结果,面容不显露半分异色,铁石心肠当是如斯。
给予了别人一次活命的机会,又再次掐灭活命机会的滋味儿,怕是苦涩不堪,浑不如直接了当的死去,给一个痛快还能少拖累家中亲眷。
夜哲咬了咬牙:“难道就不能饶恕冯十二这一回?他已经幡然醒悟,知道错了。”
“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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