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燕抬头遥望山腰,叶如碧海,枝繁如帷。已窥不见顾铮的影子。
她本不打算过早与顾铮接触,可顾岫那边变数太多,多番试探却无半点反应,又摸不清楼满烟的来路,屡屡碰壁后她只好向顾铮抛出橄榄枝。
然,也并不顺利。
她像是攀上一座陡峭崎岖的山,每向上攀爬一步都要付出成倍的努力,与上辈子的顺遂截然不同。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下山的路原本应该无比顺坦,理当轻省,可她心事重重,履触石磴。
玉玲瞧着大气不敢喘。
一路战战兢兢的跟下山,杜清燕也调整了情绪,俨然又恢复到柔顺乖巧的模样。
*
翠峰与凉州交界地带,崇山峻岭,如巍巍玉屏。峡谷间,石壁陡峙,岩石若悬挂,峥嵘险峻鬼斧神工。
一列整齐的队伍列如长龙,行进不辍。先锋疾行,斥候细察,甚至连峡谷上方也不曾错漏丝毫。
“幽谷四周并无敌军埋伏,是否先在此安营扎寨?”穆景宁接收到山顶传来的讯息,轻扬马鞭向顾岫靠近了些。
“视野逐渐开阔,再往前行一段。”为了防止敌军偷袭而被动的回击,顾岫格外到谨慎。
此战志在夺取凉州,可他不能赢得太轻易,其一,旁人言他矫矜,天子恐会忌惮,逐自取灭王,其二,凉王何等聪明,自会瞧出端倪,皆是若想再想去凉州佣兵,只怕会麻烦不断。
晚霞映山,绯衣披身。
平地上怪石林立,近处草木未蓊,唯独不远处是一片林子参天巍巍,翠绿如翡。
一簇簇的篝火被点燃,燃烧的火星子四溅,有不少飞蛾盘绕其中。
士兵们围坐在篝火前大口吃着烤肉,却无一人敢随意饮酒作乐,偶尔畅谈往事时会听到几声戏谑的笑。
顾岫进了营帐便一直不曾出来,在他面前陈列沙盘模型,呈现出凉州与周边山脉得地形图。
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他下巴已长出了青黑胡渣,将整张俊脸衬得更加冷峻刚毅。
穆景宁看向沙盘最边角的地方,“地势狭窄,能限制我军移动。依殿下看为何张贺元不曾在峡谷设下埋伏?”
若是在峡谷中了埋伏,即便能冲出重围,也是会耗损不少兵力。
“张贺元过于谨慎草木皆,此番他必定严阵以待,想要请君入瓮,再则他夺下凉州折损兵力,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怎敢轻易前来。”顾岫摸了摸下颚处的胡渣。
穆景宁闻言,只觉一阵后怕,这是一招险棋,可他却走的无惧无畏如此坦然。
穆景宁有些招架不住,带着忧虑问道,“既然张贺元如今谨慎,轻易不会出城,殿下该如何让其放下戒备?”
他双唇翕合,“传消息出去,我在峡谷时出师不利遇乱石袭击,身负重伤,如今军心溃散一盘散沙。”
穆景宁了然,难怪离开峡谷时,他让上方的斥候和士兵推倒大石,原以为是想堵路,不曾想他心思缜密如斯恐怖。
“可人多眼杂,只要有内奸在咱们便功亏一篑。”穆景宁话还未说完,便捕捉到他眼中那一缕狡黠的光。
他了然了。
顾岫想借机肃清队伍,以震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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