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府衙,寂静无声,唯独书房内烛火通明。
俊美清冷的青年手执狼毫,坐在案桌前,却久久都没有落下一字,嘀嗒一声,宣纸再一次被墨汁浸染。
“啪嗒!”
价格高昂的狼毫笔被扔到一旁,宋庭屿跌坐在太师椅后,微抬起头,阖上眼,将手背搭在额前,脑海杂乱不堪。
【铃兰姑娘坐在屋内看着大人送的白玉膏,不久便哭了】
午间侍卫的话再次回荡在了耳边,宋庭屿胸膛起伏,仿佛心底有什么被死死压制住,想冲破出来。
忽然,宋庭屿睁开眼,望向了窗外,此时天色已黑,暮色深沉,只听得见黑夜簌簌的风声。
山城气候多变,虽几日前还是秋老虎,热的不行,但昨日一场暴雨落下,除了白日还有些热,夜间却冷的如深秋。
就连天色将白和将黑时都再无一丝暑气,冷的山城的百姓今日大都加了衣裳。
推开窗,感受着寒风,宋庭屿眸色暗了暗。
她身子弱,昨日又受了雨,受了惊,也不知……,俊美如玉的青年抿紧了唇,眼中难掩焦灼。
“永泰!”宋庭屿蓦然冷声开口。
“世子,有何吩咐?”一直听着书房动静的永泰听到世子唤他,立刻走了进来。
“你马上去回春堂,命林大夫明日一早去青北巷给她请脉。”
宋庭屿丝毫没有顾忌此时的天色,他现在心中满是焦灼,就如同一团火,不断在心底燃烧,令他脑海中满是铃兰昨夜哭泣,害怕,虚弱的模样。
即使已经安排了赵川守在青北巷,但到底是外男,他根本不能出现在铃兰的面前,更何况是女子安寝的闺房。
“记住,让林大夫明日一早就去!”
宋庭屿现在需要知道铃兰的身体情况,迫切的想知道,他担心她!
听出了世子声音中的不容置噱与凛然,永泰立刻应声离开,前往回春堂。
翌日,橘黄的日出扑洒在天际,青北巷家家户户炊烟升起,林大夫背着药箱,敲响了铃兰的院门。
望着眼底有些青黑,神色不太精神的林大夫,铃兰先是诧异,随后又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将他迎了进来。
“劳烦您了,林大夫。”
铃兰将他迎在院中坐下,随即伸出了手腕,林大夫见她这般配合,甚至一句都没有多问,不由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虽夜间熟睡时被人打扰,确实有些恼火,可看着面前苍白无依的女子,林大夫又觉得惋惜。
他虽不知道她和宋大人之间发生了何事?但就看宋大人夜半扰他,以及面前女子明明猜出,却依旧不问一句,反而黯然失落的模样,便知两人之间并不是没有情。
林大夫暗自叹息着搭上铃兰的脉搏,细细诊脉,可渐渐的,他心中有些沉重,但面上却看不出几分。
“铃兰姑娘,昨日吃药了吗?”
他收回手,问了一句,铃兰沉默半晌,说忘了。
林大夫心中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劝说她一定要吃,不然,她的身子会越来越弱。
“好,多谢林大夫。”
铃兰低声道了句谢,从腰间取出三百文递给林大夫,“抱歉,林大夫,现在我身上只有三百文,若是不够…”
“不用了。”
林大夫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将药包交给她,起身道,“前日宋大人已经给了足够多的诊费,不用再给了。”
铃兰微怔,却到底没有说什么,收回了手,起身送林大夫离开。
院子离门很近,没走几步,便已到了头,林大夫离开前,看了一眼她苍白如雪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铃兰姑娘,你的身子,不能太过劳累。”
之前进院子前,他就看见了她放在不远处竹筐里的手帕针线,不由心中担忧。
铃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勉强勾起一丝笑容,低声道,“没办法,我总要活下去的,林大夫。”
这话,一是点明她会喝药。
二是点明她不会停下做绣活。
林大夫听明白了,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离开了,只是刚出青北巷没多久,便被一直守在不远处的永泰带到了一辆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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