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楚乔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那年大雪纷飞的晚上,圣金宫的永巷那么长,那么寂静,前殿的歌声被风吹来,热闹而柔婉,曲子明快,有奢靡的编钟响彻整个宫廷。
梦里面有人牵着她的手,温暖坚定,仿佛一世都不会放开。鲜红的血从他的断指处流出来,他却笑着对自已说没事,一点都不疼。
那笑容好似雾霭,拢着她的心,让她很多年来,都觉得那里是那般的温暖,哪怕外面是干山暮雪,抑或是大雨倾盆。
醒来的时候,泪水沾湿了大半边的枕头,浅浅水痕润湿在蔷薇色的软拨上,殷红的好似染血的胭脂。
楚乔心慌的坐在那里,那么久那么久,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即便是宫人扪忙着打了半夜的伞,但是还是无法阻止荷叶的衰败,一层秋雨一层凉,清晨起来,整整一池的青莲全部败落,黑色的技叶纠结在一处,挨挨碰碰,似乎连池水都变得污浊了起来。
而金菊,却过早的盛开了,不想连绵雨水,天凉风疾,满地黄花堆积,憔悴的,却不知是哪宫哪殿的容颜。吃早饭的时候听说,新册封的那名宫女恃宠而骄,犯了李策的忌讳,己经被人打入冷室,李策虽然没下令行刑,但是这女子得宠的几日颇为嚣张跋扈,这一次落难,几宫的夫人联手弄了点手脚。如今秋寒,冷室又偏僻无火烛,一番折腾下来,伤心担忧,想来是难活了。
宫女们对此事的议论只是半晌,并没有太多关注,显然这种事在这里世是习以为常,并不如何惊异。
楚乔却微微有一铮黯然,她对李策了解不多,见到的,也大多是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虽然明知此人不简单,但是难免却会掉以轻心口他,毕竟是卞唐的太子,未来的一国之首啊。吃完早饭后,就想找人去通传见李策一面。可是秋稳还没走,蝉儿却腾腾的跑了回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叫道:大夏公主进城了!”
楚乔一愣,秋穗已经抢先说道:哪个大夏公主?不是刚刚被赶走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那个公主”,蝉儿急忙摆手,说道:来的是大夏的八公主,一个人骑着马来的,现在已经到了沁安殿了,皇上和太子都赶去了,据说,她是来和亲的!”
楚乔闻言,神智顸时一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咔嚓一声,不可抑制的震动。
那个昔日里娇娇弱弱的金枝玉叶,今日竟已经这般勇敢了吗?苦难,果然是世间一切成长的最佳催化剂。很多年之后,当后世的史官拥开沉重的史典,仍日会为当年的这一变故而凝眉兴叹。任何一个稍微知晓那段历史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那就是大夏的八公主赵淳。这个在之前记载中没有任何风采和异禀的女海天中文首發子,其发迹和崛起的速度,会让任何一个须眉男儿望而兴叹,而其决绝和狠辣的手段,也最终令当时整个杜会陷入了一场虞灭般的血火之中,她的一生,就好似一颗璀璨的流星,骤而光照天地,骤而磨灭诮散。
人们总是会感叹,若是多年之后,没有秀丽王的崛起,天下的局势会不会因为这个女子而走向另外一条道路?
然而,历史终究是历史,无人可以改变,无论后世的是非功过如何评谨,也没有人可以掩盖赵淳儿是当年西蒙大陆上唯一一位可以与秀丽王比肩抗衙的女性实力派掌权者的这个事实。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最终隐退了的怀宋公主纳兰红叶。总之,西蒙大陆的这一幅血火画卷实在太过绵长,将星云集,光芒璀璨,儿女情仇血肉白骨充栋于其中,而赵淳儿,无一是其中闪亮的一笔。让我们集休铭记住这一天:九月之一,卞唐的崇明佳节,百姓们登高望远,祭莫逝去的亲人,缅怀远离的故土,长街之上,酒气飘香,商品林立,青白二色衣袍全城遍及,肃穆瑟瑟,沉重而古扑。就在这一天,城门轰然大开,大夏八公主赵淳儿在其妹妹被赶出皇城的第四日,星夜兼程策马狂奔,独身一人踏进了这座古老的城墙,手持大夏皇帝谕令金牌,朗言道我乃大夏赵淳,请见卞唐君上!
时光寥落,昔日的垂髻少女早已玉立亭亭,今朝凌厉高贵的容颜好似画卷中的雾霭云气,那般璀璨华目,令人观之晕眩。
然而,又有谁曾记得,很久之前,她也曾单纯良善,笑容明澈,一身藕色长裙,手拿一只兔尾,娇俏俏的笑:询哥哥,谢谢你,淳儿好开心,
时光那般急促,往事如烟云散尽,有些东西,终将成为过去,有些情愫,终将被自骨埋鼻,有些鲜血,终将在天地间流淌,有些情仇,终将在死亡中得到永生。
绵绵寒雨落在宽大厚重的梧桐叶上,有潺潺如水的声响,燕询坐在马背上,披着雨披,清澈的眉眼有着寒冷的孤寂,阿精落后他一个马位,轻声的上报着新到的消息。
阳光灰蒙蒙的,燕询的脸孔有着一种几乎透明的苍白,可是他的背脊还是笔直的,像一只标枪,目光悠远的,望着那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城市。
那座古城掩映在重重山阚水雾之间,好似一座巍峨的巨兽,静静的蛰伏着,等待着那些敢于冒犯其尊严的狂徒们脚步的到来。
主人,李策将赵妍赶出卞唐边境,大夏军方一片哗然,临近卞唐边境的几处夏国郡守都已经做好的作战的准备,但是夏皇却并没有任何对战的言论发出,仍在准备迁都一事。”
恩“燕询轻声的答应,并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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