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忧心忡忡地望着我,一副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温暖,忙笑着说:“还劝我别乱想呢!你也不要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想得太多,要未老先衰,变成老头子的!”
我自以为说得很风趣,眉角眼底满是笑意。
他的神情怔忡,既怅惘又不安。
我无由地感到心悸,手腕上划过一串刺骨的冰凉。
眼前立刻模糊,仿佛蒙上了无数层稀糊的白纸一般。
白色,铺天盖地的白,逐渐占满了我的整个意识。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响起。
我疑惑地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东西清晰而真实,一点也不模糊。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被子,明亮的窗户,和煦的阳光正洒满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医院,看来是鸡蛋撞石头的必然后果。我揉了揉犹自肿起的额头。
“我在这里多久了?齐震呢?”我坐起身,无瑕扯闲话,直奔主题。
“三天。他也在。”常青老实地回答。
“他在哪个病区?”我推开被子,穿上鞋子。
“今天就别去了。”常青神色很不安,“你才刚醒。”
我收拾停当,才抬头望着他问:“怎么?为什么不去?我没事了。”
他避开了我的眼睛:“……好吧。他在……在前面那幢楼上。”
我跟着他,快步走下楼。我住在2号楼的二楼三病区,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楼外的走道上。前面一幢楼是5号楼,装潢很新,看上去很肃穆。
“哪一层?”
“三楼。”
我们走上三楼,这里看上去非常整洁,医生、护士都很忙碌,神情亦很严肃。
我越走越感到压抑,不觉忐忑,他……难道真的死了?可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太平间啊!
“到了。”常青停住脚轻轻地说。
我抬起头,墙壁上嵌着带箭头的指示牌,上面是醒目的“ICU”三个大写英文字母,下面是一行汉字。
“重症监护室?他怎么了?”不祥的预感变成了现实,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没死。不过,从送来医院到现在一直没醒。”常青的回答似有保留。
“他哪里受了伤?伤得很重吗?”
“……身上有些轻微的擦伤,其他肉眼所见的伤没有。”
我瞪着他:“你的意思难道是他受了内伤?”
这听上去更像武侠小说里出现的情景。
“如果我说,是他的魂魄受了伤,所以陷入了昏迷,你是不是更好理解一点?”常青抬眼望了望周围来往的医护人员,压低声音说。
“不可能的!”我猛然想起醒来前的那个“梦”,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冰凉的珠子正心安理得地缠绕着我。
也许是我太激动,声音高了点,走过的两个护士用责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其中的一个甚至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注意保持病区安静。
我和常青对望了一眼,都闭上了嘴,默默地走近“重症监护室”。
透过门缝,我就看见齐震静静地躺在一张大病床上,鼻子里插了一根透明的管子,床边有一台不知用途的仪器,闪烁变幻着一些红色的数字。
那时候的ICU,只比普通病房好一些,可远不如现在的设备先进,家属可以透过大幅透明玻璃来观察病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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