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鱼叉腰赌气道,“那李琅玉有眼无珠,竟然瞧不见你这样的好,裴五你要好生喝药,活过千秋万载,气死那些个淮河李氏清河李氏的!”
裴贞捂着脸笑得连肩膀都耸了好些,“是是是,喝了小鱼儿的长生不老药,要与你一道做那遗千年的祸害!”
裴嘉鱼皱眉思索了片刻,兀自低声道,“不行,得叫狸奴再多加几味补药才行。”
说罢便寻着狸奴走过的路一道跟去了。
只余下沈羡与裴贞两人相视无言,再看便是一笑了,沈羡询问道,“五公子似乎身抱有恙?”
裴贞似乎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先天不足之症,依靠苦药续命罢了。”
沈羡沉默了一会,方才道,“五公子这样人物,心胸之洒脱,令人折服。”
裴贞目色和缓了一些,“你倒不说些吉人天相之类的客套话。”
沈羡将目光投向窗外,淡淡笑道,“死生不足以令志毅者畏。”
“好一个志毅者不畏死,”裴贞击掌轻笑,“如今方才觉得沈姑娘背得起陵州沈氏一门的性命。杀谢真,想来宣王的胜算又多了两分。”
听到赵绪的名字,沈羡垂眼看着手中握着的碧玉簪,低声道,“若是能够帮到他,总归也是是好的。”
“沈府的血债,总归要向他们讨一讨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穿云之箭,破空而去。
那一日沈府满门抄斩,带头来抄家的钦差,叫做谢恒,乃谢真之子。
沈家的案子,蹊跷丛生,沈为清向朝廷申求了十万两灾银,却在入库一日后不翼而飞,被指贪墨,无银钱买米,害死了诸多百姓,被判抄斩。
可是沈羡分明记得,银两到的那一日,谢恒不经过父亲的核查便将银两全数入了库,也不许任何人打开。
若说银两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只能是银两根本未到陵州。
“谢真领了北方兵权,又有裴太后照拂,区区陵州案,算不得什么。”
沈羡抿了抿唇,“沈家人,宁玉碎也不求瓦全。”
裴贞倒是难得的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宣王筹谋三年,要取谢真的性命,如今,又逢新帝要集权的时势,谢家,气数已尽,也就无所谓什么罪名了。”
似是话中有话,沈羡心中一动,莫非是裴世子一事?
裴贞走到窗前,负手背对着沈羡,身量削瘦却挺拔,他神色有些远,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瞧着沈羡,“沈姑娘今日也算是裴某的知音,裴某便赠沈姑娘一言。”
沈羡静静听着,眉眼舒展,面色安宁。
裴贞提起窗前小几上一只漂亮的玉壶摆件,握在手中把玩,缓缓道,“不要小看赵缨。”
见沈羡神色平平,并未因为他直呼了新帝的名讳而有不同,裴贞朗声一笑,步伐畅意便往外头走去。
他想赵绪看中的人,竟然有几分有趣。
沈羡仔细打量过裴贞随手丢弃在窗前的玉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裴嘉鱼追着裴贞喝药的吵闹声又从外头传来,令人不觉莞尔,赵绪曾经告诉过她,裴贞与裴嘉鱼乃龙凤双生,感情比起旁人更亲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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