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看看他,说:“记得你比我小四岁,也有三十一了吧?在国外这么多年,是不是遇到一位可意的洋妞儿了?”
盛成道,“说年龄是有三十出头了,说婚姻,却仍‘进门一盏灯,出门一把锁’,还是孤家寡人啊!”
“哦?”徐悲鸿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不会是玩笑话吧?”
“在悲鸿兄面前,有必要说谎吗?”
徐悲鸿不由心一动,立刻把他和孙多慈的影像叠在一起。一个是英气逼人的才子,一个是年轻貌美的才女,如能将他们的姻缘撮合到一起,倒是有一石三鸟的功效——既断了自己的非分之想,也为孙多慈寻得一个好归宿,还把盛成和自己的关系拉得更近。最终的结局,肯定是皆大欢喜。想到这里,徐悲鸿起身拍拍盛成肩膀,说:“中国的情形与法国不同,在法国单身生活不足为奇,在中国可不行,不是你自己不行,而是你周围的人认为不行。世俗眼光看,你一个大男人,老大年龄不娶妻生子,不是生理上有病,就是心理上有病。”不等盛成反驳,徐悲鸿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你要问我什么意见,一个字,‘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六、 恋爱倾向(7)
徐悲鸿《女画家孙多慈》素描稿。
盛成笑了笑,“结婚可是两方面的事情,要结也要有对象啊。我刚从国外回来,女性朋友不认识几个,怎么结?”
徐悲鸿说:“这个你放心,我有一个女学生,聪明奇绝,文章写得好,画也出众。年龄虽然小一些,但只要真心相爱,不是障碍。”
盛成手指点向徐悲鸿,开玩笑地说:“悲鸿兄,你这做的可是拉皮条的生意啊!”
徐悲鸿把脸绷了起来,“你严肃点,我这是以中央大学教授的身份在和你说话!”
盛成大笑不止,“那我也严肃地问一句,除了聪明奇绝,是否也长得貌若天仙?”
“还真让你说对了。”徐悲鸿转起身,带盛成走到还在创作之中的油画《孙多慈像》前,“怎么样,是不是清纯如水,秀丽如月?特别强调一句,我用的可是一位大画家的眼光哦!”
盛成没有说话,他不觉得孙多慈有多漂亮,但不丑,看久了,也确实还有动人之处。
徐悲鸿又从案头翻出孙多慈的两本笔记,交给盛成,说:“这是她‘透视学’和‘解剖学’课笔记,你是教育和文学方面的专家,随便翻翻,你就能看出她的文字功底了。”
盛成翻了几页,果然才气过人,而且一手字写得漂亮,秀丽之中,不乏大家之气,“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不妨一见。”盛成点点头。
“好,我来安排,明天下午怎样?就明天下午。在我的画室,我把她约来画像,你就当是随意来访的客人好了。”徐悲鸿一脸兴奋。
盛成成名之作《我的母亲》中文版,中华书局1935年出版。
多少年后,盛成回忆1931年元月与孙多慈的这次会面,用的是“平平淡淡”四个字,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孙多慈产生更多感情,反过来,从孙多慈与徐悲鸿的言谈举止中,他倒发现到了另外的秘密。
因为临时有事,盛成来得稍晚一些,推开徐悲鸿画室房门,孙多慈已经在画室了。徐悲鸿完全沉浸在《孙多慈像》创作中,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孙多慈看到了,也不动,只是朝他礼貌地笑笑。盛成用眼角扫了一眼,感觉孙多慈清纯秀丽,温顺柔和,是那种可交也可信任的女子。
徐悲鸿抬眼看到盛成,马上将手中的画笔丢到一边,“来了?好!我给你介绍一下,孙多慈小姐,我这幅油画上的主人公。”
盛成向孙多慈点点头,“昨天从悲鸿兄的画作上,就欣赏到孙小姐的芳容了。”
徐悲鸿朝盛成说:“刚刚我们还在说你,孙小姐知道‘辛亥革命三童子’,但不相信你当时才十二岁。”
“那时候年纪轻,糊涂胆大,敢去不敢去的地方,一个字,‘去’!能做不能做的事情,也是一个字,‘做’!”
孙多慈说:“我父亲也是同盟会会员,小时候就和我说过‘辛亥革命三童子’的事,以为起码是条壮汉子呢,见了面,才知道也是文弱书生。”
盛成与徐悲鸿相视一笑,说:“也不尽然,身子虽单薄了,血性气还是有的。”
孙多慈知道自己话说得不妥,脸上泛起一团红晕,“我不是说……我是说……”她抬起眼,向徐悲鸿投去求救的目光。
徐悲鸿打趣道:“本来就是单薄嘛,说得没错,继续,继续!”
盛成也笑笑,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
孙多慈还是不好意思,说:“我准备明年选修法文,学成了,要认真拜读你的自传体小说《我的母亲》。先生说他当年看你的书,感动了好多回呢!”
盛成说:“正好带了几本回来,哪天送你一本。不过有个条件,半年之内,一定要读通原文哦!”
孙多慈兴奋得脸有些红,“真的?送一本原版书给我?谢谢盛先生,谢谢盛先生!”
徐悲鸿笑了起来,拍拍盛成的臂膀,“你看,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也算是你半个弟子了吧?”又转过脸,对孙多慈说,“既然准备选修法文,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世界顶尖的老师,以后要向他多讨教。”
孙多慈带有一丝埋怨的眼光,朝徐悲鸿快速瞥了一眼,然后低下眉,低声道:“先生开玩笑了,盛先生是国内外著名的学术大家,怎么可能带我这个笨学生?即便他肯带,我也不敢耽误他的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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