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横剑挡开焦顺掷来的短刀,“铮”地一声响,那短刀掉落地上。柳惜见瞥了那刀一眼,看出是蝴蝶双刀。既为双刀,当是成双的,焦顺只发出一把。
见焦顺是从靴筒中拔出那刀,柳惜见双目往焦顺靴上看去,果见他左靴内鼓起一长物,看来便是另一把蝴蝶双刀。
焦顺看短刀没刺中柳惜见,当即挥剑向柳惜见劈斩过来。柳惜见提剑迎上,两人当下又拆了十余招。柳惜见所使既有谭家剑法又有展泉山的剑招,不时又掺杂万古山庄的招式,冗杂无序。
焦顺武学造诣自是在柳惜见之上,只是柳惜见这时出招繁乱,他一时意料不到,竟和柳惜见斗成平手。后来渐渐摸清柳惜见底子,和她再斗便容易起来。柳惜见伤病在身,拖至这时已渐渐撑持不住,再拆了二十余招,她右臂又被焦顺划伤。
柳惜见一面御敌一面想着杀敌之策,这一心二用再让剑招威力大减,过不多时,手中长剑竟被焦顺打飞。眼看焦顺一剑斩来,柳惜见着地滚开,躲开焦顺这一击。站起身后即从腰间拔出匕首,猛向焦顺刺过去。她先前伤了焦顺右臂,这时只有短兵,便不敢挨近焦顺的左半边,只在右半边游走,时时提起匕首刺在焦顺右臂上。
焦顺受她匕首刺中两回,余回均躲了过去。过了这许久拿不下柳惜见,他心中其实也颇焦躁。柳惜见看出焦顺出剑不及先时沉稳,又喜又忧。渐至她长剑掉落的地方,柳惜见看准时机踢起自己长剑,长剑起空,她正欲拿取,焦顺蓦地里踢出一脚,将她长剑又踢远丈许。
柳惜见大怒,从怀中摸出两枚铜钱,激掷而出。焦顺侧身一避,轻易躲过,这又回过面来,正对柳惜见。却不知柳惜见何时捡了两粒石子在手,她手前晃,焦顺以为柳惜见要将石子投来,身子后侧。却不料柳惜见并未发石,待他惊觉,柳惜见身子一晃,已移了向去拾起自己长剑。焦顺骂道:“小鬼!”紧跟着出剑攻向柳惜见后心。
柳惜见听得身后传来风声,发出手上石子,焦顺横剑挡开。柳惜见得了这暇隙,方才转正身子。此时她正对日头,但觉日光刺眼,双目难睁。忽地触动灵机,当下将脸埋进树荫处,看明了焦顺所在,右手将匕首斜置在烈阳之下,微微翻动,匕首折射出一道白光,映在焦顺双目之上。
白光射来,焦顺只觉刺目,将头微偏。柳惜见得了时机,用尽全身之力,将自己长剑投掷往焦顺身上。焦顺闻风声闪开,但他被匕首的折光一射,此时双目所见只是一串花晕,刺眼难受。勉强睁开眼,见柳惜见长剑从自己身旁掠过,心道:“痴人说梦!”
便在此时,焦顺忽觉小腹上一痛,低眼去看,柳惜见已从他腹中拔出匕首,他腹上伤口血流如注。原来柳惜见投剑向焦顺刺去时,人也俯身拿着匕首向焦顺小腹上刺来,她轻功本佳,这一去无声,焦顺彼时又大有处在“眼盲”中的境遇,眼中难见前面情形,一时不适,虽听到疾风扑来,只以为柳惜见发了暗器,没想到她人隐在暗器之后,再出一击,焦顺未加防备,便被柳惜见匕首伤到肚腹。
那匕首刺得颇深,可焦顺为人强悍,竟是硬举起手中长剑向柳惜见砍削过来,柳惜见只一味闪躲,初时还以为焦顺损伤不重,又是白费力气,但游走两圈,见焦顺脚下踉跄,当即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往焦顺手腕上击去,焦顺手中长剑掉地,柳惜见惊喜欲狂,当下又发出一枚铜钱击他喉头,想不到焦顺又躲了开去。
柳惜见失手,一足重重顿地,只觉有物硌脚,她垂头一看,竟是方才焦顺向她投掷来的那一把蝴蝶双刀。柳惜见踢起那成单的蝴蝶双刀,一抄在手,随后对准焦顺心口发射出去。焦顺见蝴蝶双刀射来,一声粗吼,双掌从胸前推出,那蝴蝶双刀眼看是要刺进他胸膛的,但他这两掌推出,蝴蝶双刀受阻又飞回向柳惜见。
柳惜见一惊,向一旁跳闪,心狂跳难平。焦顺方才竟是以自身内力迫使蝴蝶双刀回转,只是他要害被伤之下急运内力,危害更甚。柳惜见躲过那刀袭来时,焦顺口中咳出鲜血,身子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不过双目睁得大大的,直直瞧着柳惜见。
柳惜见心中一颤,她虽见焦顺行动缓顿,但仍怕他留有一手,当即一跃往前,捡起自己长剑,从后一剑刺在焦顺后心。焦顺闷哼一声,双膝跪地,慢慢仆伏地上。
柳惜见长长吁了口气,也觉全身一软,坐倒在地。她呆呆看了焦顺半晌,才走去翻过他身子,一探鼻息,果是已死。缓缓抬头,说道:“我报了仇了。”但心中殊无半分快意,想起自己一路来杀人颇多,反生出满腔愧恨,茫然站立良久,复又想道:“你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你。”想到此才稍觉舒心,拿了自己长剑和匕首,走出深林之外。
她在林中和焦顺生死拼斗,已全然忘了外边的世界。到得林外时,见了几具金家弟子尸首,冯心雪却不知去向。柳惜见循着打斗痕迹找去,终于在一片小坡上见到冯心雪。彼时她正和四个金家弟子游斗,看去很是吃力,柳惜见看地上有石块,俯身捡起,随手掷去。
她与焦顺战了多时,此时力竭,石块击出已没了力道,只落到几个金家弟子脚边。石块落地的动响倒也醒人,几个金家弟子闻声回头瞧来,见着柳惜见都是吓了一跳。连冯心雪看了柳惜见都是一愕。原来柳惜见和焦顺相斗,添了许多新伤,衣裳上血迹斑斑,下颌嘴角满是鲜血,加之昨夜遇狼袭留下的血迹,一眼看去满身是血,甚为可怖。
费闽见柳惜见独自一人出来,问道:“怎么是你?我师父呢?”
柳惜见道:“死了!”她嗓音沙哑,自己听了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费闽微惊,伸长了脖子看瞧柳惜见身后。他知师父武艺胜于柳惜见,便一直未进林中相助,但此时不见师父走出林子,便有些惊慌起来。
冯心雪道:“姐姐,你没事就好了。”
柳惜见看她这时所使兵刃不是银鞭,却是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所使招式和明千霜一般无二,心头明朗:“她是冯嵘的女儿。”
冯心雪正是冯嵘的女儿,与明千霜也算是师兄妹。她父亲冯嵘受常泽委托教授明千霜武艺,在选练兵刃时明千霜选了软剑,冯心雪争强好胜,决意要和明千霜一争高下,便也选了软剑。后来她软剑练不精,又缠着父亲学了软鞭,出门行走时便两样兵刃齐带,随心取用。柳惜见习剑为主,于鞭法所知有限,此前每与冯心雪打照面,她又均是使鞭,是以一直没能看出冯心雪师承门派,直至这时她施展剑法方才晓她底细。
费闽看柳惜见瞧着冯心雪出神,出剑向柳惜见攻来。柳惜见回剑抵挡,但此前耗力太过,这时再和人斗颇为费力。
冯心雪看柳惜见武功大不如常,也明白她是力竭身伤之故,只是苦于自己也是久战不胜,不得去助她。
费闽将柳惜见逼上山坡,柳惜见胸中痛楚又起,喉干舌燥,头痛欲裂,真是百痛齐发,一时眼也花了。费闽得了空子一脚踢在她胸上,她竟没能避开。一阵血腥气上行,柳惜见口中喷出一口血来,后仰倒地,闭目再不动弹。
费闽一怔,他和柳惜见斗过数回,知柳惜见不易对付,全想不到现今竟这么一脚便将她制服。看柳惜见倒地,费闽忙想去她身上搜白水银珠,当即蹲身下去,他手将触柳惜见腰,忽觉眼前白光一闪,费闽吃了一惊,正想起身后跃,却已不及,他胸上一阵刺痛,顿时没了力气,连气也喘不上来。
原来柳惜见倒地后头脑尚有几分清醒,不过一时起不来,她索性装死不动,费闽若是一剑砍了她那也认了,若是费闽俯身查看她是死是活,或来她身上寻白水银珠,那仍能还他一击,是以静躺不起,待费闽挨近她身时,柳惜见趁其不备,捡了长剑刺向费闽左胸。
费闽胸上插着柳惜见买来的长剑,一脸扭曲的向后倒去。柳惜见挣扎起身,见两个金家弟子提剑向她指来,伸手往怀中探去,她本想拿铜钱击敌,这时伸手去却拿不到一枚铜钱。原来换来的铜钱已被她当做暗器使完了。柳惜见一急,忽然手中触到两根针似的锐物,她一时也不及细想是何物,当即抽拿发出。直至物已脱手,柳惜见才知觉那物竟是金化成的两根梅花针。
那夜她后背无端中了这梅花针,便一直将两根梅花针贴身收着。这时急中不加辨清便发了出去,对方又是金家人,若让他们瞧出这是金化成之物后患无穷。当下心中一急,便想要去追回。情急中未留意脚下还有费闽尸首,一跨出便被费闽尸首绊倒。她又处在身衰力虚之际,一点不能运力定住,便顺着那处小坡滚了下去。
耳边落泥沙沙作响,隐隐约约又似有马蹄声传来。柳惜见全身说不上是哪痛却哪都痛,渐渐地眼前一黑,再没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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