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行简望着乔霏的背影,怔忡了好一会儿,突然缓缓笑开了,“她与你不同,真的不同,……”
第二日,涵碧山庄的那位老大夫给乔霏把脉,说她气血不足,思虑过重,开了些调养的汤药,她一一虚心听了,还谦逊地请教了不少养生之法。
“听说乔五小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老大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向来看不起华夏的医术,一个个都以西医为尊,怎么这个留洋回来的小姐会对这套老古董感兴趣。
“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经过了几千年的检验,怎么可能全是糟粕呢?”乔霏笑道,当年的她也向来喜用汤药调养身体,宁愿喝苦药也不愿意去医院打针吃那些副作用很大的西药,“路大夫这一身好医术不传给弟子那真是可惜极了。”
“我带了五个徒弟,两个病死了,两个在战乱中被打死了,还有一个耐不下性子,学了个半吊子就出去自立门户啦,我这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年,恐怕还真是带不了徒弟了,这一身医术只能带到棺材里还给我师父啦。”路大夫笑道,这些年他也愈加看得开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字惊四座
“失去的东西,对后代子孙来说都是莫大的遗憾,他们恐怕要花费数倍甚至数十倍的精力都无法复原,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让它失传,尤其是医术,我从来不认为西医能够治疗解决一切病患。”乔霏诚恳地看着他,“路大夫,您还愿意带徒弟么?”
“怎么?乔五小姐想拜我为师?”路大夫大吃一惊。
乔霏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有心无力,若真收了我这个没长性的徒弟,路大夫才头疼呢,我是想寻几位有志学医的年轻人,由路大夫亲自挑选,并将医术传授给他们,以保将来我华夏医术不断了传承。”
“乔五小姐能有这份心就足令老朽感佩了,不过收徒这事儿还是随缘吧。”路大夫看得很开,现在的年轻人若不是家学渊源,有几个愿意学这一套老古董?大户人家的年轻人也都不愿意喝汤药,单看这涵碧山庄吧,也只有老一辈人信任他,有病的全去了医院,当然乔霏是个例外。
乔霏笑了笑,寻几个聪明识字又有心学医的人也并非什么难事,路大夫这一身精妙-的术绝不能断了传承。
“霏小姐,门外有位沈先生说要找您。”事关乔霏,涵碧山庄的任何一个仆佣都不敢怠慢,立刻报了上来。
沈先生?难道是他来了?乔霏的心跳漏跳了几拍。
“你怎么来了?”乔霏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还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他刚回西北不久,哪里来的假这样来回奔波?如今又是大战在即,他的第一师应该也要奉命调拨,怎么有闲时间来这里见她?
沈绍隽没穿军装,更没带勤务兵,只是一袭青衫,就像一个寻常的读书人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自有一股如傲竹一般的清隽之气。
“戴夫人准了我的假,让我来看看你。”依旧是悦耳温柔的嗓音,没有太多的废话。
乔霏突然笑了,昨天还和老太爷说到他今天便来了,是不是该说一声“好巧”?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太爷爷和老师。”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主角都到齐了,就让老太爷亲眼见见,乔霏主动牵了他的手。
沈绍隽微微一震望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已经多年不再出现的红晕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唇畔那一抹浅浅笑意似是怎么也擦不去。
乔霏坦荡荡的举动却引来一园子人的注目,涵碧山庄到底还是比较保守的,有老太爷坐镇,思想开放的青年男女再新潮,也不敢在涵碧山庄拉拉扯扯,便是已婚的小夫妻在外都不敢有这样逾矩的举动更何况是乔霏这个未婚的小姐,众人纷纷侧目。
可这女子毕竟是乔霏,权势如日中天的长房唯一一个会帮他们说话的人物原本想嚼的舌头动了动还是停下了,那一双双责难的眼神瞪了瞪还是敛上了,众人各自低头各干各的,装作没见着,这位天之骄女就算是再骄纵任性,她也有资本。
对这样那样的眼光,乔霏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轻声和他介绍着园内的景致,说几句闲话,悠然得好似两人只是出来踏青赏景的。
踏进老太爷的院落时乔霏怔了怔,乔行简和陈松正和几位老友品茶论诗,正在她为自己的冒昧犹豫之时,乔行简瞥见了她,仿佛昨天不愉快的事并未发生一般,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安抚地朝沈绍隽笑了笑便带着他大大方方地过去了。
“太爷爷,老师,”乔霏微笑地向在座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问好之后,才微微侧身将身后的沈绍隽介绍给诸人,“我的朋友沈绍隽。”
到底是乔家长房的小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将男人带回家,好不知羞,与乔行简来往的旧式文人不约而同目露轻视之色。
几双审视的目光都朝沈绍隽投了过去,只有一道爽朗的声音笑道。
“涵之小友,好久不见了。”
“明安先生。”沈绍隽朝蓄着山羊胡子的老人点了点头。
“坐吧。”乔行简淡淡地看着两人,不喜也不怒。
没有人会问沈绍隽现居何地,在何处高就之类的废话,这个革命党的年轻将领太过出名,整个华夏有几个不知道他大名的?革命党的人,保皇派的还不屑多谈,何况他到底是一介武夫,虽说写得一手好字,但到底也不是个风雅之人。
仿佛乔霏和沈绍隽的出现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插曲,众人继续兴致高昂地谈论着,完全当他们两人不存在。
不急不躁,不疾不徐,两个年轻人专注地听着着众人的高谈阔论,或是交换一个会意的微笑,或是低头轻啜杯的茶水,没有一丝焦躁,也没有一丝不安。
相较之下这气度倒是几个老夫子落了下乘,他们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沉默了片刻。
“听说沈将军的字算是一绝,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见识一二?”一个矮小的老头儿捻着翘起的胡须眯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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