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其实就算他书读得顺利,脑子反应灵敏些,跳级升学样样都领先在同侪前,但是对她来说,浅夏就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我跟小四他们约了一早去打篮球。”咕噜咕噜把牛奶灌进肚子,留下两撇白胡子,看见皮琪拉找纸巾的动作,他很自然地用衣袖把牛奶渍擦了。
“不是有卫生纸吗?衣服弄脏了很难洗耶。”
“反正打球也会流满身汗,衣服都是要洗的,没关系啦。”他这种大而化之的个性不知道遗传了谁。
两人一起出了门。
“我走了”他挥手。
“浅夏?”她叫住他。
“嗯?”
“关于昨天,你都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他转了转灵活的眼珠,好似恍然大悟地道“你说那个叫萨克的男人吗?”
他摸透了皮琪拉的个性,知道她藏不住心事一定会问,所以不论有什么问题,等她来问就对了。
“我是想知道你对他有什么想法吗?”
“姐想要我对他有什么想法?他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皮琪拉被他问得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就不要问了,这样怎么接话啊?她笨蛋。
看她无辜脸上那两个黑眼圈,浅夏不再绕圈圈。“我上网Google过他。”
“什么意思?”
“我把他的名字当成关键词搜索,关于他的所有信息,总共有七十五万九千零三十一条,他在美国是个大人物,呼风唤雨,是个手眼通天的人。”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散发出水晶般的光彩。
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新闻对他的评语好坏参半,但是论起他在商场上的功过,推崇的人称赞他是举世无双的伟大企业家。一个人要被称作伟大,除了死后被追赠之外,活生生的人,那份能干、气度和胸怀一定是绝无仅有的了。
难怪这孩子昨天问了萨克的名字,原来背后是有小动作的。
“你不问我们怎么认识的?”
“好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是我的亲生爸爸?”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应该是,不过,他还是想听一下他的姐姐妈妈怎么说。
“你你你……你你你……”她差点窒息,这孩子老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他无所谓地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妈妈,是小婶婶还是小叔叔泄漏的,为什么你都没有说?”这种闷不吭声的个性到底像谁?
“你真要听?”他罕见地伸出胳膊环住皮琪拉的腰,脸贴在她胸前。她也很自然地抱住他。浅夏是个不太会撒娇的小孩,就跟她一样,这样难得的靠近,她怎能不感动?
“是谁小时候动不动就抱着我泪眼汪汪,说谁要是欺负我,你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那个,家里买了好吃好穿的一定归我,还有……”他迟疑了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你每晚都会唱歌哄我睡觉,我小的时候你摇着我的床唱,到我十岁的时候你隔着门板以为我睡着了,在外面唱,我一直弄不明白。”
“后来干脆在学校发问卷做调查,问过家中有姐姐的同学有没有人像你这么爱我?有哪个姐姐会叫弟弟宝贝的?答案是没有。”
原来是这样穿帮的,这孩子根本是鬼灵精。
“我一刚开始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要我这个儿子,我以为你是为了自己,不想让别人笑你未婚生子——”
“才不是!”他急忙否认,“我不想让你一生下就被冠上私生子的称号,不想让你经历被人说是没有爸爸的小孩的噩梦,萨克他以前常常为了这种事跟人打架,打得一身是血地回来,我不要你也变成这样。”她的记忆里,这些都是萨克年少时的噩梦,她绝对不要他们的孩子也经历过这种苦。
“姐……妈妈。”他的心很暖,那股暖意往上冲,很不顾一切地向从眼眶跑出来。没有一个孩子会对母亲记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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