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宅内,湘君与徐药儿另闢一清静之地谈话;趁聿珏给徐夫人约出去谈话的当头,她费了一番唇舌才迫使徐药儿卸下心防,这才明白整桩比武招亲原来另有内情。即使赵含露寻来,湘君仍不愿轻易离去,非要把这桩赖在她身上的「婚事」给处理妥当。
「这里没有旁人了,我家夫人也不在这儿,还请药儿姑娘知无不言。」
徐药儿润了润唇才道:「与藺公子交手那人……我都管他叫屠苏,没想到这场招亲会将他引来……」
在徐药儿的解释之下始知,她几年前曾经在一趟游河时不慎落入水中,徐老爷急忙差人找寻掌上明珠,只叹当时天色已暗,眾人忙了大半夜却没找着,一趟出游竟不慎丢失女儿,几乎要使徐家两老哭断肝肠。
然而她之所以得以大难不死,除了稍諳几分水性之外,最要紧的便是得了一名落魄船夫相救。
那人,就是今日大闹比武招亲现场的屠苏。
「我以为自己没给淹死,却是遇上河贼;打小娘亲就告诉我姑娘家名节比什么都重要,我担心要给他凌辱至死……」徐药儿敛眼,双手环抱着臂膀,似是回忆起不堪往事般的;湘君本想出手安慰,然而她睁开瞳眸续道:「但那屠苏却只是把他的衣裳脱给我盖,深怕我着凉……与他相处那两日夜,他没犯我一根寒毛,最后才将我安然送回家中。」
「有这种事……」这么说来,那鲁男子非但不是坏人,反而像是一名正人君子。「那徐夫人她们怎么说?」
「我根本不敢说!只是草草交代自己给船家救了,爹娘问我是谁,我只推说太害怕了记不清……爹娘见我失而復得都很欢喜,就没再多做追究了。」
屠苏记住了她是徐家的大小姐,在那件事情后还曾偷偷暗访过她几回,她明白屠苏真心待她好,自己或许也称得上对他有几分喜欢,只是屠苏毕竟出身寒微,爹娘视她为掌上明珠,门当户对的观念亦是极重的,纵然他对她有过救命之恩,要把女儿许配给他,恐怕还是困难重重。
「这回比武招亲如之前所言,是我娘想出来的,藺公子说得没错,唐家少爷是我娘中意的人选;我瞧他一表人才,武艺亦是精湛,再加上在今日之前,我已有半年不见屠苏,便欣然接受娘亲的安排,哪知……」徐药儿低下头,双手紧抓着裙襬,颇有几分悔不当初的意味。
「哪知这位屠先生竟在最后杀出来,不但打败唐少爷,甚至还堂而皇之要来抢你,而我就成了那个多管间事的程咬金。」湘君自嘲的解释道。
「不是的!他当时那样连我也怕极了……藺公子出手相救于我有恩,怎能说是多管间事呢?」
「药儿姑娘,若说恩德,屠先生当时救下落水的你纔是真正的大恩!他与你素有一段旧情,料想他再怎么鲁莽,也不至于出手伤了你。」
徐药儿惭愧地低下头来,「我、我……」
「药儿姑娘,藺某问你一句话。」
「公子但说无妨?」
湘君于是正起脸色,笔直望向徐药儿那双明眸。「你可喜爱屠苏?」
徐药儿犹疑了一瞬,一改先前的怯弱,重重点头。「屠苏待我很好……只是娘亲那儿,不晓得能否应允此事?」
「他到底是赢了唐家少爷!况且就我与他交锋这么几回合,以他的身手若是参加武举,想必能轻易的打进殿试。」掌心还残留着几许屠苏挥拳时的劲道;湘君得承认自己赢得有些险,加上先前已在台下观摩过他与唐文杰的交手,对阵时于是稍佔得了便宜。
「公子的意思是……」
「他至少够格当个武举人;假若他能考取功名,与你们徐家也自然就门当户对了。事不宜迟,屠苏的事,你得自己与徐夫人讲。」
徐药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药儿!藺公子!」冷不防的,急忙来寻的竟是徐夫人;湘君定睛一瞧,她背后竟然还跟着……跟着赵含露?「方才这姑娘急忙折回来……我又接到这样一封信,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湘君转向赵含露,徐夫人手握一把小刀,连同信笺一併递过来。
「夫人、夫人给人抓走了!就在大街上……卑职无用,没能好好保住夫人……」赵含露说着便掉泪,立马跪了下来。
湘君抢来信笺,没两眼便气得将信揉成一团;徐药儿见状亦是倒抽一口凉气,「是屠苏……」
「屠苏?你认识?」徐夫人一脸不解。
「娘!就是今儿个与藺公子交手的那人……他是我、我的恩人!这回把夫人给抓走,肯定是要逼迫藺公子要拿我去交换的。」
「什么恩人!那廝竟恁得大胆……」徐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转向湘君时不禁寒毛直竖,「呃……藺公子?」
本来温文尔雅的湘君一听聿珏遭掳,眼神锐利得彷彿能将人生吞活剥。「药儿姑娘,那屠苏究竟藏身在何处?」
「他有几个落脚处,其中一个是他的小舟;瘦西湖畔处也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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