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瀛再次醒来,整个人处于一阵剧烈的摇晃中,有人护住他的头,让他免受磕碰。
等那阵摇晃过去后,连瀛挣脱怀抱,那人的声音随着晃荡的波涛声响起:“连瀛,你还好吗?”
连瀛吐出口浊气,将祁凤渊推得远了些,他一翻身,把被子拉高盖过头顶。
他胸腔发闷,像是苦行僧跋涉千里万里般,寻不到灵魂的出处,又好似经年日久一块重石累在心口,压得他蜷起身子。
连瀛咬牙,手紧紧攥着被,苦苦忍耐过突然袭来的浑身剧痛。
窸窸窣窣的衣物声响传来,祁凤渊似乎走开了,没过多久,连瀛感受到祁凤渊坐了回来。
祁凤渊的手搭在他的背上,又道:“船家说喝了这茶水能够缓解晕船,你起来喝一些吧。”
祁凤渊轻轻掀开被子,连瀛半张脸露出来,像是难以忍受般,他深吸一口气,甩手挥开祁凤渊的手。
茶水倾倒,有几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了连瀛的脸上。
茶碗碎裂,发出沉闷的一声后,船舱内两人都没有再出声。
良久,祁凤渊起身,连瀛余光瞧见他蹲下身子在捡茶碗碎片,只听祁凤渊很轻地问:“被烫到了吗?”
连瀛闭上眼,闷声道:“没事。”
不一会儿,被子又被轻扯了下,连瀛不理他,把被子收得更紧,恶声恶气道:”做什么?”
“我看看,疼么?”
连瀛一下子捉住祁凤渊的手腕,猛地下拉,祁凤渊伸手撑在连瀛上方,两人几近脸贴着脸,连瀛看着他皱起眉头,嗤笑道:“我们什么关系呀,就要看。我晕不晕船,烫到没有,用不着你管。”
“祁凤渊,”连瀛力道加重,警告道,“别管我。”
祁凤渊抽回手,空空如也的手腕被摁出一圈红印,就像是……命契线的颜色。
连瀛忽略掉他的目光,转头看着窗外,船不知何时停了,泊在码头边。而祁凤渊也不知何时走了,连瀛身边彻彻底底安静下来。
心里头堵着口气,不上不下,说不清这股气是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不能够和祁凤渊继续呆下去,否则迟早会在祁凤渊身上发泄出这些怒气。
而此时的祁凤渊,还不是连瀛的道侣。
他们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也没有说过。
还不是……也可以从来都不是。
连瀛起身,等眼前的眩晕缓解,拎剑朝外走去,他知道祁凤渊坐在船头,正在注视他。
连瀛自始至终,不再看他一眼。
他铁定心要做最绝情的人,不看祁凤渊,也不和祁凤渊告别,可每走一步,心又总像悬在钢索上,空落落的,暗自期盼着一个声音唤他落地。
祁凤渊……祁凤渊没有开口挽留他。
从码头到镇上的距离,连瀛好似独行了三百年。
他把那些梦翻来覆去地想,辨不清这些梦里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又是为了弥补缺憾自己强行更改的,可有些事,他心如明镜。
祁凤渊和他一起,不是快乐的。
三百年光阴,两人值得回味的甜少之又少。
梦里梦外,是争吵,是分离,是祁凤渊静默看他的每一眼。
错了吗?好像是连瀛做错了。
连瀛把祁凤渊拉进情爱的泥潭,互相挣扎,彼此沉沦,除了把祁凤渊弄脏以外,他们谁也不曾得到彼此。
是连瀛,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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