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羽挺挺胸膛,大声道:
“我并不后悔趟了进来,一点也不后悔,毒魄,因为我赚得一个‘义’字,纵然因此而丢了性命,我赚得这个‘义’字业已满足!”
方久寿的脸色有些尴尬,他讪讪的道:
“二位真是肝胆相照,义映云天,拿我同二位一比较,委实是太渺小了……”
眼神柔和的看着方久寿,毒魄缓慢的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方久寿,我说过,各人都有不同的处境、多方的顾虑,若因涉及颜面或意义勉强承诺什么,那就失之幼稚了。”
顿了顿,他又道:
“往后去,你有什么打算?”
方久寿笑了笑,笑得十分酸涩:
“这次开始行动之前,我已经有了计较,如果圆得了场,我就跟他们回去继续厮混,假使圆不了场,我只好尽可能逃之夭夭,眼下的光景,当然是圆不了场啦,‘鬼王旗’不但是你们的死敌,也是我的一帖催命符,这‘临阵畏缩、叛帮潜逃’的罪名无疑是扣定了,除去远走高飞,还有什么法子?”
南宫羽问:
“你身上的盘缠够么?”
方久寿咧咧嘴,道:
“既然事先有了计较,少不得预做收拾,我早就把我那点私蓄揣了起来,设若省吃俭用,三两年的嚼谷应无问题,过了这段时间,使得另找进帐啦。”
望了毒魄一眼,南宫羽道:
“怎么说?”
毒魄道:
“照你的意思吧,南宫。”
略一沉吟,南宫羽从怀里摸出一只杏黄色的长方形锦囊,他启开囊口,打折页问挑出两张银票,对折之后摆到方久寿面前:
“这是毒魄和我的一点小意思,两张银票合计是四千两银子,请你收下。”
方久寿的唇角抽搐起来,胸口起伏,双目泪光涌现,模样相当激动;他忽然离坐侧身,冲着毒魄与南宫羽长揖到地,语声里带着哽咽:
“多谢二位的厚赐,在此前程茫茫,不知所寄的逆境下,我也就腼颜领受了,二位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南宫羽拱拱手,笑道:
“不用客气,毒魄和我都是过来人,我们明白‘生活’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方久寿也知道“生活”是怎么一回事,尤其在陌生的环境、面对幽渺的未来,生活便不止是一种负担,更已变成折磨,日子得挨下去,如若欠缺挨下去的本钿,那一天又一天的辰光,便仿佛是层层揭皮了。
在“八槐厝”这片小镇上,毒魄与南宫羽已经耽了快半个月,半个月里,日子过得挺悠闲,除开吃睡,就是镇内镇外瞎游荡,看来似乎无所事事,实际上毒魄是借着这段时光在养伤,只等他的伤势完全痊愈,就准备再次向五十里外的“鬼王旗”总坛动手了。
如今,他的伤已差不多十成好了九成,里外都长合了口,他在盘算,再将息个三两夭,即可披挂上阵,接续以眼还眼、报仇报冤。
刚用过午膳,毒魄本想转回房里盹一盹,南宫羽却精力过剩的非要拖他出门溜达溜达不可,拗不过南宫羽,他只好随同“伴侍”。
外面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虽然有点冷,但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相当舒但,特别有股子懒洋洋的松散味道,而碧空如洗,几朵云絮淡淡飘浮,看在眼里,感觉上就更加心旷神怡了。
南宫羽大大伸了个懒腰,然后拍了拍毒魄肩膀,笑啼啼的道:
“快要入冬啦,毒魄,这种时序里,可不容易逢上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他娘的风和日丽,云淡天蓝,出来逛逛有多惬意、不强似窝在那斗室之中吃闷受憋?走乡且容咱们尽兴一游……”
毒魄笑道:
“你今天心情不错,说起话来就和唱歌一样。”
南宫羽步履轻快,将手上的枪囊权做拐杖,悠然自得的道:
“乐子总自己去找,活在江湖,本已命苦,再不求点消散,一纾胸中块垒,这日子还过得下去么?”
信步走着,毒魄边道:
“去哪里逛?我看不要再到镇上兜圈子了,合共南北一条土街,几家小店,绕了这几次,我闭眼都摸熟啦。”
南宫羽目光四巡,点头道:
“说得也是,这片兔子不拉屎的严肃小镇,实在叫人逛腻味了,我看不如顺着朝北的道路往前走,聊做郊野踏青,走到哪里算哪里,反正逛累了就打回头,嗯?”
毒魄耸耸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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