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下,沈正学皱眉道:“我们总也要先了弄清十二恶人到了几个,我去找那个扮成程老头的人。”
沈镇江道:“二哥问得出来么?”
沈正学怔了怔:“那以你看怎么办?”
沈镇江道:“大哥下午便能赶回,这样的大事,我们一向经验的事情不多,还是要交给大哥来处置才好理头绪些。我认为我们还是守在庄里,各处加紧看防,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韩千秋点头道:“不错,三庄主所说有理。”
韩千秋刚说完,就听轩子外走廊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急促而慌乱,众人看时,却是一个养娘到了门口:“三庄主,大事不好了!”那养娘一脸的惶急,显是又有了奇变。
沈镇江沉住了气:“怎了?”
那养娘急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指着后面,挣了半天,嘴里只反来复去地说着两个字:“佛堂……佛——堂,佛堂!”
原来沈镇江的妻子一向礼佛甚笃,每日必到佛堂礼拜上香,此时正是沈三夫人上香的时候,沈小楼听得那养娘说了佛堂两个字,脸上变了颜色,就从椅子上跳起来,飞身掠到了窗台上向前一步踏出,一掠三丈,在小池假山上再一借力,已是越过了小水池,一路上使出全力飞越纵跃,沈正学沈镇江和韩千秋沈经天也都紧紧跟着。
沈小楼快步抢到佛堂门口,正见他母亲跌坐在一个蒲团上,脸色惨白,眼里尽是惊恐之极的神色,呆呆地看着墙上。
沈小楼见他母亲无恙,大是松了一口气,叫道:“娘,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沈经天也问道:“三婶,怎么了?”
沈三夫人的眼睛仍是直勾勾地瞧着墙上,众人不由顺了她的眼光看去,不由齐地心里打了个突!
供桌上本是放着供果的果盘里放着五段血淋淋不知什么东西身上的脊梁骨,一滴一滴的血都滴到了地上。
沈正学道:“三弟,你快些扶弟妹回去!”
沈正学和沈六公子连忙应了声,把沈三夫人扶到了后宅去了。
众人这又细看,不觉更是吃了一惊,佛堂正中本是挂了观音大士神像的,此时不知去了哪里,反倒换成了几幅用血画了花押的画。
那几幅画的画工也极是精巧,画图之中人物神态生动,就是一草一木也全无疏漏,每一幅画的血花押下面,竟用十二地支排了序列,自右而左,每一幅序列是个子字,画的是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正在毒打一个秀士打扮的老头子,有人用的木棍,有的用是脚尖拳头,老秀才则在地上伸手护着了头脸,蜷着身子,沈经天都看了那打人的屋子极是眼熟:“爹,这不是庄门上的那间空屋子么?”
沈正学沉着脸,他更比儿子知道的多,当年老书生一连在沈家庄上说了半个月的书,沈家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曾听他说书过,画上老头子虽不见面目,但背影身形,却正是当年说书的老书生!
接着又看第二幅画,一个少年在沈家庄的庄门外大哭,老书生横躺在少年身后的石板街上,头脸满是青肿血瘀,衣裳破烂不堪,大腿上竟有了在蠕动的蛆虫,显而易见,那老书生已是死了。
沈正学面上汗下如雨,他再是笨,也知道画上画的是当年老书生被打死的经过了。他万万想不到当年老书生竟死得这样惨法,不觉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沈正学听得一阵脚步声,原来沈镇江父子重又回来了,他们本是要守着沈三夫人,但是沈三夫人却告诉他们画上有古怪,于是都回来看个究竟,沈正学本想要笑笑,但脸上的肉是僵硬得笑都笑不出来,连声音都艰涩难听,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正学道:“看来果然我料得不错,是那少年回来报仇了。”每三幅画上,老书生的尸首还是原地没动弹,却有几个庄丁从门内向外走的样子,最前面一人竟一脚对准了那少年的小腹上踢去,那踢人的庄丁面上现出狠毒的神色,宛然如生,沈小楼道:“这不正是粮仓看守的沈才么?他年青时竟这样狠毒么?”
沈镇江记得极是清楚,那天晚上自己听得家人说起此事时,兄弟三人都气得呆了,后来沈万钧在大半夜里带着人到处去找那被丢到野外的少年,还要带回老书生的尸体来安埋,自己跟到庄门上时,蓦然天上雷骤雨疾发作起来,走出庄门不到四步的沈万钧只是重又回到庄门内这么些时间,他的身上就已被急雨湿得透了。天上乱电飞闪,庄内一处庄丁住的院子被炸雷劈断了房梁,压伤了一个记不得的什么执事的老头子,当时雷电太急,自己和一个外姓师弟严守正死活拉住了沈万钧,沈万钧气得一掌劈碎了庄门前的下马石。
果然,再向左看,画上的地方虽是在荒郊野外,但长天夜空中,一道闪电在长空之中映出了满天急雨,新垒的土坟前一块不知哪个朝代留下的残碑被一个火球霹雳劈得乱屑纷飞,那个被踢的少年却跪在坟前,眼里满是怨毒之极的光芒,身上看不出什么,但却分明可以看出他的头发被漫天的大雨淋湿得成了一绺一绺的,他却端然不动,十指之间滴滴重墨,画的竟是血滴,沈小楼吃了一惊:“杀熊岭下那个土包竟是一个荒坟的坟头么?我们小时却还在上面游戏!”
沈经天道:“那人身边并无锹镐,手指流血,莫非他竟是用手给那老书生挖的坟坑?”
看到第五幅画时,众人脸色都又变了,那少年正坐在一株树上的小棚子里头,身前放着几个瓦罐,里面竟是各样的毒虫张须探头,本来众人都没想要留心去看那画在罐子里的毒虫是些什么东西的,但一看那少年把一本书谱半卷着按在地上,封皮正好向上,赫然写着“寒冰掌法”四个森然戟张的字,这才细看那画上的毒虫,认得的也不过是冰蚕、寒蛛雪蟾几样东西,无不骇然:“这人竟得到了寒冰掌的秘笈!”
韩千秋道:“二十多年前天山寒冰老人失了踪,渡命金针凌重苦寻了二十年,看来寒冰老人的下落只有这人知道了。”
接下来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屠场般的废墟,看看地上的残迹,竟然是画的沈家庄,沈家上下男女老幼竟然全都画成被砍了头把头发总结成了几串,用笼子吊起来挂在树上了,遍地断剑残尸,成群的野狗和结队的飞鸦竞相啄食啃噬,景象惨厉有如炼狱。
沈小楼虽是看得冷汗淋漓,但也只是心惊而已,怔了一会,大怒着劈空一掌,打得供桌上的盘子乱飞。
五十三鬼计百出
沈镇江和韩千秋齐声道:“小楼小心!”两人齐地掠起,分左右挟住了沈六公子,闪到了佛堂门口,此时佛堂大梁之上倒垂下了一个画轴,四个血淋淋的大字着实看得人触目惊心:“血债血还!”沈小楼还没有发作,突地门框之上全无征兆地又倒挂着一条满身花斑的蛇来,沈小
楼本是武学世家子弟,武功可算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那蛇虽出现得全无征兆,他抖手一剑却更是无迹可寻,剑光飞出,那蛇头已是被他一剑削下来落到地上,那蛇的身子也落了下来,刚一着地,那条花蛇的断头却一张嘴,叭地一声,在地上一弹,弹将起来,直向沈六公子的小腿咬去,沈小楼再一剑削出,蛇头上下两片嘴被分开了,这才真正的了帐。
众人看得一头全是细汗,还不知有什么机关毒手,一直都不动,过了许久,重又进了那佛堂,想要细细地察看,却又听到一阵细落游丝的箫声。
那箫声若有似无,飘飘渺渺,仿佛那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但细细地一听,那人竟然像是在三四里之外一般,再一辨音律节拍,识得那人吹的是昭君出寒的《胡笳十八拍》,竟然在场这么些的大行家,都听不出那箫声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若无极深的内力,便只是想要把箫声传得这样远法都做不到,更何况这声音虽细,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猛地惊觉,沈正学对了佛堂的房梁就是一道掌风击出:“快出去!”话没说完,他人已反身跃出了佛堂,众人也都跃了出来。只听佛堂里叭叭地响了十多声,回头看时,却是十几条蛇摔在了地上,舌信飞梭,吐出一阵阵的红雾毒气。
沈正学想起一事,提气扬声道:“可是江东蛇王老前辈到了么?沈家庄沈正学有失远迎,还请怒罪!”
江东蛇王住在江东一带,传说这人已有七八十岁年纪了,不但一身武功独步江湖,更叫人提到就色变的是这人一门役蛇之术,端得神异莫测,箫声虽是一曲《胡笳十八拍》,却使终带着诡异之极的意气,全无塞外半点风味,在大白天都凭空让人生出妖异之至的压抑阴寒感觉!
此时,却听房上有人鬼叫了起来:“我的妈呀,爹呀,这上面有蛇!我的天呀!救人!蛇要咬老子了,好蛇大爷,老子这一辈子都只洗了三次澡,老子的肉你吃了是必定要生病的,你这么瘦法,再拉稀只怕就没有人看得见你了,你吃别人行不行,他妈的,你听得懂人话么?”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