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一到又是一个坎儿,不仅城中将士开始面色发黄,百姓更是饿得直不起腰。
比这个更让莫瑀崩溃的事,是楚瑾在今日日出时一声不吭病倒了。
正是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从主营帐外报一道人来,张清英忽而想到什么起身去迎,见来着鹤发童颜,须发皆白,一时惊呼道:“师父?”
那老者仙风道骨,正是张清英的师父云游道人,他手持拂尘,莫瑀亦觉得这模样似见过,还是常鸿远叫出口:“将军,是那时黄沙关的神医!”
莫瑀双眼一亮,立刻向云游道人作揖,他话还未开口,云游道人便点头拂须:“让老朽进去看看吧,里头应是有位重病的贵人才是。”
众人连忙侧身,云游道人往榻边一坐,伸出手来替楚瑾把脉,思忖后道:“是经年劳累,一时病倒了,用人参补着便是。”
现下军备紧张,往来的车马都用来拉粮草,一时哪里能找到人参,正当这时,有小兵来报:“王爷,将军,城门打开了!”
整装待发多日的军队立刻出发,宸王一马当先带兵冲进城内,莫瑀将楚瑾托付给楚晟和辰厌,带着苍狼军也骑上马往城中奔去。
张清英忧心张清漪,自然不肯留在军营。
入城后安静得离奇,大街上竟一个人也没有,宸王面沉如水:“莫不是叫他从哪处跑了?”
京城修了护城河,每个口都派兵把守,每日各个口的守卫都会换班以防被收买,莫南乔根本不可能带着百官逃跑。
“瑀儿,你即去皇宫查看,本王去捉拿那几个叛党党首!”宸王说罢带走一半兵力,向素来与张家交好的几家去了。
“看着他。”莫瑀给张清英打了个心照不宣的手势,张清英心领神会点头掉转马头跟上宸王。
此处并非无人,莫瑀敏锐察觉房屋视线中的窥探,他下马直直打开一家民居家门,屋内的人们抱在一起怯懦看向他。
“为何今日不出门?”莫瑀放缓语气道。
“陛下说,”一八岁的小儿抱着娘亲小声道,“今日外头不安全,叫我们都不要出去。”
“说是烟花爆竹响起来,换了天,这街上才能走人。”
莫瑀心有所感,他跨上马立刻往皇宫去。
“陛下,”林休思看着气定神闲的莫南乔,他急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几乎要喘不过气,“陛下,现下局势危机,属下已备好马车买通城西口的守卫,将陛下送至南洲。”
“陛下产业多在南洲,届时借助财力东山再起亦不足为惧。”
林休思说得口干舌燥,莫南乔也只是端坐在御书房中细细临摹一副画,他抬眸看着林休思:“不必担心,先生。”
“朕没有想过要走。”
北军统领见他无意守卫,早就生了反叛之心,只怕现下已经和宸王会首。
不知皇叔给他的,是高官厚禄还是脑袋搬家。
“走吧,去见他。”莫南乔没头没尾说了这样一句话,林休思却懂这意思,他面色一白握住莫南乔的手艰难道:“陛下。”
“先生?”莫南乔不明所以看着林休思,那一贯内敛的眼眸里此时却泛着水色,莫南乔一愣,下意识就伸手替林休思将眼泪拭去,“先生,不会有事的。”
“陛下,属下想您活着,”林休思自然知道这个无事是指的自己,他眼里的泪止不住掉落,砸到奢华的地毯上半点声音也没有,“这是属下的私念。”
莫南乔耐心擦干他的泪,牵着林休思往御书房外走去,这天大地大的皇宫里竟然寂寥无人,只在某些房间中偶尔会有一两双不安分张望的眼睛。
“先生,没有朕的话理应有大好前途,青云直上,是朕当初硬把先生从皇叔手里抢过的。”
莫南乔眯着眼一步步走向紫宸殿:“先生后悔吗?”
他转而自嘲一笑:“后悔也没用,朕便是这般自私的人。”
“属下不悔,”林休思握紧他的手,难得没有回避开莫南乔的视线,他看着年轻帝王眼里的错愕,“从未后悔。”
莫南乔坐上紫宸殿那把龙椅,仍然不着冠冕和皇袍,只是一身水蓝色常服,支手撑着下巴,半阖着眼望向宫殿外。
林休思知劝不动他,便只在一旁垂头立着。
宫殿外,终于等来了莫南乔要等的人。
那银发的将军来时浑身干净,一滴血也没有沾,腰间挂着一柄长刀,步步逼近。
“皇叔去哪了?”莫南乔瞥眼随意问道。
“诛杀世家,不过,”莫瑀随意找个位置坐下,他长刀不出鞘,紫宸宫里三人的举动平日俱是大逆不道,“我叫张清英盯着,若是他想一杀了之,便将人绑了。”
“哈哈,不愧是我弟弟,背后捅刀子的事到底是熟练,”莫南乔笑了几声,他眯眼道,“曹恒可好用?若不是半路将他放回去,只怕南军还是听从皇叔,别说想绑他,不将张清英当场砍了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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