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殿兰宫,飞鸟难越明月楼,层阁叠翠,清风不进鸾凤宫。
满殿琳琅宝器陈设被宫人撤下,只剩下基本的桌椅,空旷的室内巨大的供桌格外显眼,供桌上放置的灵牌书曰:愉贵妃郁怜香之位。
虽然皇帝下令将皇后禁足于鸾凤宫外人不得探视,但侍卫终究不敢强硬对待太子,亲卫止住他们后莫南乔就直入鸾凤宫。
往日莺红柳绿最爱在这鸾凤宫熙熙攘攘,那时莫南乔嫌吵闹从不来,如今人走干净了迈步其中却又感觉一股悲凉。
莫南乔与皇后张芝兰虽为至亲关系仍不见亲近,幼时他对深宫里尊贵的母后还抱有孺慕之情,在一次次冷落后逐渐认清现实收起痴态。
“父皇让母后对愉贵妃赎罪,”莫南乔瞥见那人瘫在桌旁,强行拿走她手上的琉璃夜光杯,“不是让母后穿着翟衣,头顶九翠龙,发插四金凤,在此借酒浇愁。”
“丧家之犬,也配耀武扬威?”他在张兰芝耳畔轻语,眉眼淡漠。
“丧家之犬?”张兰芝睁开醉眼,她猩红蔻丹抚过满头金钗翡翠,嘴角高扬厉声道,“她郁怜香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说我是丧家之犬?”
“若没我这丧家之犬,又哪来你这太子之位?”
她的话挑动了莫南乔一直以来敏感的神经,皇帝本就因郁怜香去世对当时的监正和皇后有嫌隙,厌屋及乌自小也不待见他,无论他怎样努力怎样讨好,他的父皇都只会皱着眉告诉满心想分享自己成长的莫南乔。
若无要事,不必再来。
张兰芝不耐瞥过莫南乔伸手直接拿着酒壶倒进嘴里,撒漏的流水沾湿染深朝服让它从华美威仪变得狼狈不堪。
“输了,没输?什么输了赢了,本宫活着就是赢了,哈哈哈,”张芝兰眼色有些疯狂,她撑着桌面起身到供桌前将牌位取下放在手里,神情变得温柔起来,“怜香,怜香,叫你不要和我争,你总不听话。”
“我张氏一族从龙之功,本宫从陛下还是一无所有的郡王时跟随,他怎么敢嫌弃本宫,丢弃本宫!”她像戏台上变脸的丑角,从柔和一下变成歇斯底里地质问发狂,她脸上的肉不停地扭曲,破碎拼凑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
“郁怜香,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不仅要你死,我还要陛下,我要他的命!哈哈哈哈!”
张兰芝抓着木牌位狠狠摔向桌角,巨大的碰撞声响后莫南乔只看见一地碎片,还有张兰芝流着血的手。
“疯子。”莫南乔看着她淡淡道。
“我是疯子,”张兰芝顺着桌角滑坐到地上长发凌乱满身狼狈,她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盯住莫南乔,“南乔,本宫要死了。”
皇帝不会放过她,陈忱已被处凌迟,下一个就是她,只是因身份原因走得会体面点。
“有遗言要我带给外公?”莫南乔走近蹲下来,拿出手帕细细擦干净她手上的血。
张兰芝恍惚地看着他同皇帝相似的面容:“本宫是皇后。”
她紧紧握住莫南乔的手道:“你是本宫的儿子,是皇帝的太子。”
“本宫要你答应,无论如何,一定要当上皇帝。”
“本宫是皇后,即便是死了,未来也是新帝的母后。”
最后一句话,莫南乔听得不清楚。
大概是,这深宫里若想活得自在,去他妈的情和爱。
不重要了,他想,将死之人的疯言疯语而已。
元康十三年,四月辛巳,皇后张氏病薨,谥曰孝仁至德皇后,因皇后仁善不忍百姓因此打乱正常生活,皇帝特地下诏除守孝七日外其他禁忌戒止都废除。
满城素缟叫莫南乔觉得可笑,他知道张芝兰死后甚至不能下葬皇陵,皇后的陵寝里早就躺着愉贵妃,那精贵的棺木不过做样子给外人看,还让张家老头红了眼觉得承了皇帝天大的恩情。
皇帝那夸张的表演让他想吐,莫南乔其实还同情愉贵妃,和皇帝这般自私的人相爱也是她倒霉。
人死了才做出情深模样,给谁看呢,他越发作越表现出对愉贵妃有多爱,他当初听到白发不详就避之不及的样子就有多可笑。
可莫南乔还要把皇位攥在手里,不只因为张兰芝的话,还因为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若是皇位也守不住,他都不知道自己和张兰芝谁才是真正的丧家之犬。
“殿下,黄郎中求见。”贴身的婢女俯身见礼道。
莫南乔收回神思道:“让他进来。”
黄柏山从太子府出来后,婢女偷瞧着莫南乔的脸色,那张脸上说不上悲喜,只是口吻平淡道拿来纸笔书信一封,并一亲信快马往玉京去了。
三日后,一人拿着信笺和官印进了玉京官府大门。
七日守孝期过,玉京重新回到往日热闹繁华,分离的忧愁和对李母的担忧却一直萦绕在楚瑾心头,他时常避开楚瑀皱眉发呆,叫楚晟有时商讨事情都找不到人。
临近楚瑾生辰,楚瑀也找不见人了,辰厌每天追着他跑,发现这小子不知听了哪里的邪方,非要晨起去城外一深山老林里挑潭水浇白牡丹。
楚瑀不在楚瑾反倒松口气,每看到楚瑀信任和依恋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愧疚不已,他解开厚重外袍到后庭院水榭楼阁处散步,想风吹清醒他冗杂的思绪,满池荷叶欣欣碧然,大红锦鲤悠然摆尾穿梭净直根根间。
‘系统数据过载,将在三分钟后关机更新,更新时间为十小时,若有需要请宿主及时兑换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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