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吕布捉了胡轸,与皇甫嵩同来皇宫复命,正听皇帝派遣,忽见尚书王允匆忙赶来。
王允显然是刚得到消息,仓促前来,注重礼仪如他,此时却衣冠不整,可见急切。王允得到允许入殿后,便请罪问安,道:“听闻宵小作乱,恐惊扰陛下,臣擅自前来,见陛下无恙,便放心了。”
当初刺杀董卓之后,王允掌权,赦免了城中投降的胡轸、徐荣等人。彼时吕布曾力荐不能留下后患,要求解决胡轸等人。甚至小皇帝也曾亲自登门,陈说利害。然而王允当时借着除掉董卓的威势,丝毫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又觉杀降不祥,因此搁置不理,也没有重点关注后续。因此这次胡轸与徐荣作乱,王允乃是最后得知消息的。
刘协并不打算再追究王允的过错,只笑道:“朕安然无恙,子师(王允字)有这番心意,叫朕感动。你还不知道吧,昨夜一场好戏,叫义真老将军跟你说说。”
于是皇甫嵩便将昨夜领命而出,追击西陇兵马等事简略一述。
王允听了,先是讶然,继而也觉松快,毕竟退了一处强敌,细思却又深感失落与不安。昨夜长安城附近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却一觉睡到天明,直到城里也乱起来了,才得到消息。再追忆不过两三个月前,长安城朝廷中不管大小事务,岂有不经过他手而能施行的?王允暗自感叹,可见“功成名就身退”,最难的还是“身退”这一节。
王允正心里不是滋味,偏偏一旁还有个吕布是得理不让人的,还要戳他伤疤。
王允瞧不起吕布,觉得他是剑客出身,当初拉拢吕布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他刺杀董卓,没想着长远相处。
吕布对这点也看清楚了。他是个记仇的人。当初胡轸的“必斩一青绶”,吕布记得。王允后期不加掩饰的鄙夷,吕布也记得。此时吕布脚踩胡轸,自觉扬眉吐气,对王允道:“大人从前不听我劝告,竟然叫胡轸这等贼子活下来带兵,今日若不是我,险些酿成大祸。若不是我早留意着这狗贼,及时赶到,在这狗贼冲入皇宫之前就捉住了他。当真给他冲进皇宫,劫掠了陛下,这责任当是谁的?这过错谁担得起?”
王允本就瞧不起吕布的剑客出身、粗鲁言辞、小人逐利,又吃他这样一顿抢白,又是恶心又是生气,然而当着皇帝与朝臣,此事自己又当真理亏,只能捏着鼻子道:“是我对他们太过宽容了。”又道:“好在陛下洪福齐天。”还是只肯承认皇帝的福泽,不肯承认吕布的贡献。
吕布学着王允从前的样子,对王允露出个鄙夷的眼神来。
王允看得心里一阵窝火。
吕布这番话,却并不是专为恶心王允的,他是真的认为自己立下了擎天保驾的大功。若不是有他捉住了胡轸,那小皇帝就要糟糕了。吕布自觉今日立下的这番功劳,比从前设计刺杀董卓还要高、还要大。
所以吕布不独面对王允之时底气壮了,对上小皇帝,他也自觉劳苦功高,有了开口要封赏的资格。
吕布转向上首的皇帝,道:“陛下,听说义真老将军俘获了西陇兵马无数。要知道西陇出好马,臣军中可是急缺兵马。就说这次捉拿胡轸,若不是臣手下精兵有良马,恐怕不能这样及时追到,免了这场大祸。这次是臣早有留意,胡轸一动,臣便领兵追上去了。若是再有暗中行事之人,早发三五里,臣若要率兵追赶,底下精兵非得人人都有好马不可。还望陛下允许,臣往义真老将军俘获的西陇战马中挑选一番,给手下精兵配备上好马。”
王允看不上他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模样,嫌恶得别过脸去。
皇甫嵩只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老僧入定。
刘协微笑道:“奉先师父以为要多少匹马够用?”
吕布张口便道:“臣原是善于操练骑兵,若要臣说,那自然是麾下三万兵卒,人人都配良马。一番更替,总要万匹好马。”
万匹良马,哪怕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不是小数了。
刘协却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只笑道:“你也听义真老将军讲了,总共俘获也不过三五千人,却去哪里给你寻万匹好马来?少不得,奉先师父委屈一二,略减减罢。”
吕布便道:“那臣跟着老将军同去,清点战马,看有多少够臣之用。”
刘协又笑道:“义真老将军出战一次,功劳苦劳都有,奉先师父不给他留些么?”
皇甫嵩忙道:“全凭陛下分派,老臣只听陛下安排。”
吕布却瞧不上皇甫嵩谨小慎微的为臣之道,道:“若是陛下肯派臣去追击西陇兵马,斩获必然不输于老将军。”言下之意,皇甫嵩这是俘获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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