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秉烛不宜动怒,看着面前一身沉肃的人,想起来很久之前程晚的那些伤心事,心疼程泊寒那么小就没了爹妈,自己教得也不怎么好,忍不住就叹口气。
“文初静给了你三个月,你答应了,后来告诉我说是权宜之计。可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如果到了时间,实在不行就退一步吧。不破不立,将来或许你们还有可能。如果一味强留着,会适得其反。”
程泊寒攥了攥拳,眼底神色莫辨,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程秉烛在文乐知推门的咔哒声中,听见程泊寒咬着牙说了三个字。
“没法退。”
*
周末,程泊寒带文乐知去了一个民宿,主打小众探险,建在一处刚开发不久的深山里。文乐知事先不知情,直到坐上车,发现只有他和程泊寒两个人,才问对方要去哪里。
要下车已经来不及,程泊寒看他不愿意,别扭着解释:“出去散散心吧,最近被外公的事弄得很累,你身体也没好全,正好去山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文乐知有些戒备,神情上掩饰得不好,一只手抓着副驾车门上的把手,另一只手抓着安全带,后背直挺挺的,放松不下来。
“你放心,没有你同意,我不会碰你的。”
程泊寒神色有些受伤,别过头不看他,低声说,“以后都不会了。”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同床睡,但各睡各的。确切地说,自从那次劫难之后,程泊寒对待文乐知就十分小心翼翼了。后来,文乐知开始重新服用抗抑郁药物,现在刚算有点起色,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文乐知抠着安全带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缩在副驾上,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车窗半开着,秋风有点凉了,松松垮垮的休闲裤被吹起来,露出膝盖的形状,嶙峋脆弱。
程泊寒盯着那双膝盖出神,明明刚结婚的时候,这里还是圆乎乎的,有骨有肉。
“外公现在没事了,你也……没什么事,我想搬回去。”
独处还是会让文乐知觉得不安,在大宅里人多,在盛心也有护理和陈姨跟着,他单独面对程泊寒的机会其实不多。晚上就算睡在一起,因为抗抑郁药有安眠成分,往往等程泊寒进来,他已经睡着了。可要是去外面住,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忐忑达到顶峰,一咬牙,便把放在嘴边酝酿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果然,这话一说出来,程泊寒就有点绷不住。
早上出门前,他特意收拾了一下,因为路津委婉提醒过他,在生活中要放松,不要把工作上的强势和威严放进来,这样不容易亲近,也让身边人有压力。
他穿了一件蓝色休闲衬衣坐在驾驶座上,为了能好好开车,眼睛上架了一副眼镜,自己对着镜子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有“亲和力”的样子。眼镜削弱了五官的凶和冷,攻击性没那么强了,再加上宽肩窄腰腿又长,人就看起来很贵气,也很性感。
可文乐知知道,这样的程泊寒只是个假象,他身体里面永远藏着汹涌的情绪和疯。而文乐知便是那个能放出这一切的开关。
“你答应过我什么?三个月,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就要判我死刑吗?”
程泊寒咬着后牙,说完这句话停了停,大概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在苛责和质问,声音很快软下来,又说,“我想道歉,想弥补,可是你说要搬回去,一点机会都不肯留给我,你让我怎么做?”
“三个月,真的可以吗?”
文乐知小声问。
“……你想说什么,观察期结束之后如果我真放你自由,现在你就可以忍下来。是不是?”
“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永远不会正面回答。”
文乐知低声说。
程泊寒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他这些话术早就被文乐知看穿,只是从未揭穿过。小孩会顶嘴了,会反问了,程泊寒面上不显,心里不是滋味。
文乐知怼完了,后知后觉有点怕,不肯再说话,只咬着嘴唇,一会儿便咬得又红又肿。
程泊寒目光落在那嘴唇上,喉结很重地滚了滚,只觉得这会儿又爱又恨,但还是不敢大声,继续放软了声音哄:“行,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都轻松一些好不好?去山里转一转,你就当陪陪我,可不可以?”
说到最后,几乎是乞求了。
“我保证,你不愿意我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做。你和别的男人说话,我也绝不吃醋。你想怎么样都行。”
他把吃醋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想暗示自己只是“作为伴侣面对竞争者”产生的正常情绪,而不是病态的占有欲在作祟。
左右是下不了车的,文乐知想了想,说:“我不想和你住一个房间。”
程泊寒压下太阳穴的跳动,咬着牙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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